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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语文，未必为人师教语文，终生是学生

作者：[标签:作者] 来源：[标签:出处] 时间：2010-07-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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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多年前入学开蒙，三十年前走上讲台，在我的求学生涯中，经历了不计其数的考试。其间，自然有过关斩将的得意，也难免有败走麦城的晦气，尤其是数学一科的几次败绩使我至今汗颜。好在语文学习的甜蜜与自豪扫荡了我心灵上的阴影，它不仅因此而成就了我的职业定位，更重要的是，它使我有了终生的生命沉醉。
当学生的时候以为学语文只是课堂上的事，走上独立人生道路，才深感语文不仅是一种职业需要，更是生命的需要。不管你选定了何种看似和语文无关的专业或职业，你的生命内涵无一例外地都要通过语文的途径和方式得到彰显，人在什么时候有了思维运动，有了思想需要表达，就会在什么时候呼唤语文，人只要有精神需要和审美需要，就会有语文的需要。所以，学好语文是自己的事，不是教师和家长的事，学好语文也不是文学研究和文学创作者的专利，热爱语文者未必当专家和作家，而热爱生活者必然热爱语文。完成必要的学业需要学语文，参与社会职业竞争也需要学语文，但这些学习都是有特定的内容和阶段性的，只有当我们在学语文中感到了生命乐趣，提升了生命质量的时候，我们才会真正产生美食在目不欲餐、倦意袭来不欲眠的生命沉醉，我们才会真切地感到此生难了语文情！如果我们仅仅把语文学习限定在应试性的狭隘追求，如果我们把最能在创造性劳动中开掘生命潜能、获得人生自信的写作活动沦为纯粹职业化、技术化的工序，那么，语文所系住的不过是人停留在实用层面上的生存需要，它远远不能抵达人的生命本质。诚然，在这个充满现实诱惑和现实压迫的时代，无视应试教育的强大惯性和职业抉择的严峻形势都是不明智的，但我认为，只有在生命意义烛照下的应试和求职，才不会使人沦为人生海洋中漂泊无定的一叶孤舟。
我当学生的时候并没有确切想到自己将来要教语文，只是觉得语文带给我的精神升华远非其他学科所能相提并论。我从当小学、中学、中师语文教师直到当大学文学院教授，并未因为青春瞬逝而渐消对语文的热爱，语文始终是我生命中的一尊美神！这不是因为一个语文教师在学生心目中有着多么崇高的地位，恰恰相反，我的热情几乎全部来自我在当了三十年教师以后至今还是一个诚惶诚恐的学生。好为人师是中国文人自古就形成的心理惯性，但当我们完全以教师身份意识自我的时候，当我们处处以导师的架势居高临下地对学生指手划脚的时候，我们是否应该扪心自问，我们究竟还有多少可以令学生折服的语文库藏？在这个信息丰富、知识爆炸的时代，我们仅凭读书时候的那点老本钱能否从容应对学生日新月异的需求？我们仅凭在应试教育中创获的越老越亮的金字招牌会不会有朝一日变得锈迹斑斑？所以我认为，当教师只是一种职业的定位，当学生才是恒久的精神定位。我们只有不断体验学习语文的愉悦和困惑，才能真正感受语文教师的幸福，也才能反观到自己的渺小和无能，从而清醒地意识到自己是一个永远毕不了业的学生。只有当我们以学生身份意识自我的时候，才会在治学的甘苦中不断积累足以与学生和谐交流且唤起学生生命乐趣的有效学生资源。鲁迅在谈到有些人喜欢自诩为导师的现象时指出：“自许的果真识路么？……假如真识路，自己就早进向他的目标，何至于还在做导师。”为此，他告诫青年：“何须寻那挂着金子招牌的导师呢？不如寻朋友，联合起来，同向着可以生存的方向走。”以为人师的感受去和学生做朋友毕竟有着身份体认的暌隔，以同是学生的感受，凭着丰富的学生资源去和学生做朋友，学生不仅会从心底把你当作朋友，而且还会感到语文魅力的真实存在。语文教师征服学生的长效性魅力是常教常新的绝活，是不断刷新和升华自己已有的教学纪录，是不断丰富和提纯自己已有的学识库藏。博学和善教永远是语文教师的双飞翼，为此，我们教一辈子语文就要当一辈子学生。
（作者系西华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硕士生导师，担任四川省中国现当代文学研究会副会长，南充市文艺评论家协会主席。）

（责任编辑：王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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