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钟书的幽默
鲁迅的幽默,尖锐、泼辣,是匕首,是投枪;而钱钟书的幽默,诙谐、戏谑,是带刺的玫瑰,是越咀嚼越有味道的橄榄。
钱钟书,1910年生于江苏无锡,1933年于清华大学外文系毕业,赴欧美留学数载,著作等身,先后出版散文集《写在人生边上》、短篇小说集《人·兽·鬼》、长篇小说《围城》以及《宋诗选注》、《谈艺录》、《七缀集》等。1979年煌煌巨著《管锥篇》问世,极大地震憾了中外文坛,人们像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奔走相告,中外媒体连篇累牍、广而传之。一位外国记者言道:“来到中国,有两个愿望:一是看看万里长城,二是见见钱钟书。”简直把他当作神秘人物而来“朝圣”。
是的,钱钟书一生“独来独往在人生的舞台,他的神秘一如他的文采。”孔庆茂先生在《钱钟书传》中作如是评价:“钱钟书的照相机式的记忆力,淹贯中西古今的博学,滔滔不绝的口才,浓郁的机趣与睿智,澹泊宁静毁誉不惊的人格,使得他极富传奇色彩,风靡海内外。”他精通英、法、意、德、拉丁、西班牙多种语言,令那些国家的学者、专家、语言大师自叹不如。不仅如此,钱钟书还是一位“钟情于书”的幽默大师,“健谈善辩,口若悬河,隽思妙语”,让人忍俊不禁。
钱钟书惜时如金,常常闭门谢客。有位英国女士来到中国,给钱钟书打电话,想拜见他,钱钟书回答说:“假如你吃了一个鸡蛋觉得不错,又何必要认识那下蛋的母鸡呢?”他就这么风趣而又不失礼仪地将来访者拒之门外。
时下“会海”如潮,各种巧立名目的节庆活动铺天盖地,所谓政绩工程、形象工程奠基、开工、封顶、剪彩,没完没了,甚至只捐资三五万元,也要邀请头面人物出席以壮声势。只要有吃有拿,人们便趋之若鹜。而钱钟书则深恶痛绝,他在给华中师范大学友人的信中曾说过自己对诸如此类的“请帖征文”,“概置不理”,“窃以为不如息事省费”;在他看来,这个会、那个节,无非是“招邀不三不四之闲人,谈讲不痛不痒之废话,花费不明不白之冤钱也!”如此妙语,令主办方哭笑不得。这对习于办“会”办“节”而疲于奔命的诸君,不知可有触动否?作为一代鸿儒,钱钟书向来淡薄名利。1991年,全国十八家省级以上电视台联合拍摄《中国当代名人录》,钱钟书名列其中,友人告诉他将以钱酬谢,他淡淡一笑:“我都姓了一辈子'钱'了,还会迷信这东西吗?”
像这样幽默语言,在《围城》中更是比比皆是。
《围城》中的主人公方鸿渐,出国留洋并没有“深造”,买得一张“克莱登大学”假文凭炫耀于乡里人前。钱钟书写道:“学国文的人出洋'深造',听来有些滑稽,事实上,惟有学中国文学的人非到外国留学不可。因为一切其他科目像数学、物理、哲学、心理、经济、法律等等都是从外国灌输进来的,早已洋气扑鼻,只有国文是国货土产,还需要外国招牌,方可维持地位,正好像中国官吏、商人在本国剥削来的钱要换外汇,才能保持国币的原来价值。”--须知,这是钱钟书于1947年写的文字,五十八年后的今天读来,其幽默仍不失新鲜,依然具有强烈的现实讽刺意义。
又如方鸿渐从国外回到老家,应邀到县学堂演讲,不知所云,洋相百出,“只有大胆老脸胡扯一阵”:“海通几百年来,只有两件西洋东西在整个另社会里长存不灭。一件是鸦片,一件是梅毒,都是明朝所吸收的洋文明。”钱钟书借方鸿渐之口,慨叹中国人没有学到西洋的高科技而却学会了吸鸦片,学会了嫖娼而患梅毒,岂不哀哉!听众的表情如何?钱钟书继续写下去:“听众大多数笑,少数张了嘴惊骇;有几个教师皱着眉头,那记录的女生涨红脸停下笔不写,仿佛听了最后一句,处女的耳朵已经当众表演失贞操。”
何谓“围城”?钱钟书的夫人杨绛曾给黄罗芳一张纸条,阐明了“围城”的丰富内涵,上面写道:《围城》的主要内涵是:
围在城里的想逃出来,城外的人想冲进去。
对婚姻也罢,职业也罢,生的愿望大都如此。
钱钟书对于这一切,在《围城》中作了淋漓尽致地描述,幽默、生动、有趣。无独有偶,他的短篇小说《猫》与其长篇《围城》亦有异曲同工之妙。结婚前各自掩起自己的本来面目,结婚后才发现对方不是自己的意中人,可是生米已煮成熟饭,进退两难,都被“围困”起来了。钱钟书妙笔生花,如此描写一个马丈夫毫无爱意可言的女人心态:“李太太深知缺少这个丈夫不得,仿佛阿拉伯数字的零号,本身毫无价值,但是没有它,十万千万都不能成立。”寥寥数语,比喻精致,回味不尽。
钱钟书就是这样,以生动的比喻,隽永的幽默,把深刻的人生哲理,深邃的思想意蕴传递给读者,让人们在笑过之后,品味其中的奥妙。我们不妨可以这样说:钱钟书的幽默--永恒的经典。
(责任编辑:王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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