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段2
我一抬头,看见霍丽正在跟前台的接待员说话。这是八月底的那个星期一,我正打电话安排下星期五和星期六在都柏林和马德里的会议。我告诉电话那头的人我待会儿再打过去,然后出门去迎霍丽。
“你很忙啊,”她说,“我这么闯来可能太冒昧了。”
“不,不,”我说,“太好了。”
我领她走进我的办公室,关上了门。她在我桌子对面的椅子里坐下,背对着俯瞰学院街的窗户。
“有什么事吗?真是太让人惊喜了。”
“我来城里了。刚把丽莱送到一个朋友家。她今晚要去听音乐会。我就先过来看看你。”
“太好了。真高兴你这么做。”
那次烧烤之后我们就没有通过话。此刻她夸张地转动脑袋,打量着我的办公室:“看上去真不错。肯定做了不少工作,给人感觉很好。”
“当时我心里还直打鼓,担心能不能看到完工的那一天。”
“你可以引以为傲了。”
“谢谢。”我说。
“你女儿呢?是叫艾娃吧?你说过她要来?”
“来了又走了。闹过一点矛盾,但总算对付过来了。主要是适应新环境,对孩子来说不容易。”
“对父母来说也不容易,是吗?”她说。
我猜想她来这儿是不是要告诉我,她和丈夫分手了,她丈夫觉察到了我和她之间的蛛丝马迹,逼她说出了他所不知道的那段过往。我不知道该怎么想。但她似乎确实有话要对我说。
“你有没有想过在蒙特利尔的那段日子?”她说。
“那是一段很焦虑的日子。当然想过。实际上经常想。”
“有时我会变得特别怀旧。”她说。
“去年秋天我看见你的时候——我不知怎么说。确实把我带回到了从前。真好。感觉很棒。心里很乱,也很激动。真高兴再次想起我们生命中曾有过那一段。”
“听你这么说真好。”她说。
“我刚来这儿时非常艰难。被连根拔起是什么感觉?急于寻找一个可以抓住的东西。结果你就出现了。”
“你尽拣好听的说。”她说。
“也许吧。但这都是实话。”
“其实我不——”她打住了话头。
“我好像知道你想说什么。”
她摇摇头,做了个手势,示意我给她点时间。
“好吧。”我说。
于是我坐在那里,静静地等待她告诉我她的婚姻结束了,她在考虑我们俩的关系,也许一旦她重新站稳脚跟,我们就可以慢慢地开始,循序渐进,看能发展到哪一步。这是她此次来的目的。我在她脸上看到了婚姻失败的迷茫困惑,感到遗憾和心痛,因为我不能帮她快速愈合那颗破碎的心,她还是要经历这缓慢而痛苦的过程。
“迈尔斯是跳下去的。”她说。
一时间我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这话题转得太突兀了:“这点我们都不清楚。谁也不可能搞清楚。”
“我清楚。”她说。
“你知道他不是那样的性格。他不是那样的人。他充满了活力。他特别想——”
“我知道他就是跳下去的。”
“你不能这么说,”我说,“也不应该这么说。”
“我告诉他,我想跟你在一起。”她眼睛里开始涌出泪花。
“我不明白。”
“我是个胆小鬼,查理。我当时爱上了你,却不知道怎么跟他说。结果就成了这样。”
“你说的这些我都没法理解,”我说,“太让人意外了。”
“你睡着后我跟他说的。当时我们躺在床上,我对他说了这件残忍的事,而且一直说个不停,他什么也没说。他没有说一句话。我以为他已经不在乎了。于是我继续说个不停,就那样撕裂了他的心。我醒来时,他已经不在了。”
记得那天下午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觉,该说些什么,在某种程度上现在仍不知道。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过去的二十年被完全重写,我一生中的初恋竟然是以一个人的自杀为基础的。那天我最强烈的感受就是忧伤——现在我明白了——但同时也感到愤怒。霍丽将永远背负那种内疚感,一辈子无法解脱,而我无法用任何行动或语言去帮助她。迈尔斯死的时候认为他生命中最爱的两个人在背后嘲笑他,这一点我也无法改变。我们的青葱岁月,这么长时间来都是我力量的源泉,如今却消失了。
我呆呆地坐在那儿,脑袋嗡嗡作响,努力理解霍丽告诉我的一切,克制着责骂她的冲动,我真想对她说是她害死了我们今生今世认识的最美的一个人。最后,霍丽站起身,擦去眼角的泪花,默默地离开了,留下我一个人陷入沉思。
(责任编辑:王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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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章信息:标题:过去·我的初恋竟是以挚友的自杀为基础,作者:佚名,来源:全息网,来源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