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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进拴|杜甫《自京赴奉先县咏怀五百字》鉴赏

作者：2855510 来源：会员中心时间：2025-1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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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创作背景

《自京赴奉先县咏怀五百字》创作于天宝十四载（755 年）十一月，即“安史之乱”爆发的前夕。杜甫三十五岁到长安，困顿十年才谋得右卫率府胄曹参军这一从九品小官，俸禄微薄，难以维持生计，只好将妻子儿女寄养在物价稍低的奉先县（今陕西蒲城）。此次他前往奉先县省亲，一路上的所见所闻，让他深刻感受到表面繁荣下掩盖的民不聊生，内心忧愤难平，遂创作此诗。此时的杜甫已四十五岁，且身体欠佳，两次科举也均未成功，人生充满坎坷。

## 二、诗歌结构与内容

这首诗可分为三大段，每一段都围绕诗人的感怀展开，层次分明，情感逐步递进。

### （一）第一段：自述生平大志与出处去就之节（从首句到“放歌破愁绝”）

诗人开篇便表明自己“窃比稷与契”的远大志向，稷和契是传说中辅佐虞舜的贤臣，稷教民种植谷物，契推行文化教育。杜甫以他们为榜样，立志辅佐君主、造福百姓。然而，现实却残酷地让他一事无成、穷愁潦倒，遭到同学和先生们的取笑，但他依然执迷不悟，坚持自己的素志，甘愿贫贱，不怕讪笑，希望有朝一日能实现理想。“穷年忧黎元，叹息肠内热”，生动地展现了他终年为天下黎民百姓担忧的赤诚之心。尽管他有隐居的想法，但生逢所谓的“尧舜君”，又不忍决然离去。他以葵藿倾太阳为喻，表达自己对君主的忠诚和对国家的责任感。最后，他因不屑于干谒权贵，只能在穷困潦倒中独自苦闷，借沉饮和放歌来排解愁绪。这一段是最集中、最纯粹的咏怀，是诗人缅怀往事、百感交集时内心痛苦的独白。

### （二）第二段：描写途中所见所闻，揭露统治阶级的荒淫与人民的苦难（“岁暮百草零”到“惆怅难再述”）

岁暮时节，百草凋零，疾风呼啸，诗人在中夜出发，途中经历了严寒的考验，霜严使得衣带断裂，手指冻僵无法打结。凌晨经过骊山时，他看到玄宗正带着杨贵妃在华清宫避寒、纵情享乐。“瑶池气郁律，羽林相摩戛。君臣留欢娱，乐动殷膠葛”，描绘出宫廷内的奢华和热闹。而那些接受赐浴和参加宴会的都是达官贵人，“赐浴皆长缨，与宴非短褐”。诗人接着指出，朝廷所分的帛都是从寒女那里搜刮而来，“彤庭所分帛，本自寒女出。鞭挞其夫家，聚敛贡城阙”，深刻揭露了统治阶级的剥削本质。同时，他听闻宫廷内的金盘等珍宝都在权贵之家，“况闻内金盘，尽在卫霍室”，并描绘了权贵们家中的奢华场景，“中堂舞神仙，烟雾蒙玉质。煖客貂鼠裘，悲管逐清瑟。劝客驼蹄羹，霜橙压香橘”。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仅仅咫尺之间，就呈现出荣枯的巨大差异，这千古名句深刻地反映了封建时代贫富悬殊的社会现实，读来令人触目惊心。

### （三）第三段：叙述到家后幼子饥卒的惨状，推己及人，表达对国家前途和人民命运的忧怀（“北辕就泾渭”以下）

诗人继续北上，途中遇到河水汹涌，“群冰从西下，极目高崒兀。疑是崆峒来，恐触天柱折”，河梁虽未拆毁，但枝撑发出寒窣的声音，旅途十分艰难。终于回到家中，却听到了幼子饿死的噩耗，“入门闻号啕，幼子饿已卒”，他内心悲痛欲绝，深感愧疚，觉得自己作为父亲却无法让孩子吃饱饭。即便在秋禾丰收的时节，贫困人家依然会遭遇变故，“岂知秋禾登，贫窭有仓卒”。而杜甫一家本可免租税、不被征伐，生活尚且如此艰难，更何况普通百姓。他由此联想到失业的人、远戍的士卒，心中的忧虑如终南山般高峻，“忧端齐终南，澒洞不可掇”，表达了对国家前途和人民命运的深深担忧。

## 三、艺术特色

### （一）叙事与抒情相结合

整首诗既有对诗人生平经历、旅途见闻和家庭遭遇的详细叙述，又有对自己志向、情感和忧思的强烈抒发。如第一段通过叙述自己的志向和经历来抒发内心的苦闷和坚持；第二段在描写途中所见所闻时，融入了对统治阶级的批判和对人民苦难的同情；第三段在叙述幼子饿死的惨状后，直接表达了对国家和人民命运的忧怀。叙事为抒情提供了基础，抒情则使叙事更具感染力，两者相辅相成，使诗歌的情感表达更加深刻和真挚。

### （二）对比手法的运用

诗中多处运用对比手法，增强了诗歌的表现力和批判力度。如“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将权贵之家的奢华浪费与路边冻死的尸骨进行对比，鲜明地揭示了社会的贫富差距和阶级矛盾；“赐浴皆长缨，与宴非短褐”，把达官贵人与普通百姓的待遇进行对比，突出了社会的不平等。这些对比让读者深刻感受到当时社会的黑暗和人民的苦难。

### （三）语言质朴而深刻

杜甫的语言向来以质朴、真实著称，这首诗也不例外。他用简洁明了的语言描绘出自己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感，没有华丽的辞藻堆砌，但却具有强大的感染力。如“入门闻号啕，幼子饿已卒。吾宁舍一哀，里巷亦呜咽”，短短几句，就将诗人的悲痛和邻里的同情表现得淋漓尽致。同时，诗中的一些语句又蕴含着深刻的哲理和思想，如“穷年忧黎元，叹息肠内热”，体现了诗人对人民的深切关怀和责任感。

## 四、历史意义与价值

### （一）反映社会现实

《自京赴奉先县咏怀五百字》犹如一面镜子，真实地反映了“安史之乱”前夕唐朝社会的种种问题。表面上的繁荣掩盖不了人民的苦难和统治阶级的荒淫腐败，诗人通过自己的亲身经历和所见所闻，展现了社会的矛盾和危机，为后人了解那个时代提供了珍贵的资料，具有极高的史学价值。

### （二）体现诗人的精神品质

这首诗充分体现了杜甫忧国忧民的伟大精神。他在自己穷困潦倒、遭遇丧子之痛的情况下，依然心系天下苍生，为人民的苦难而忧虑，为国家的前途而担忧。他的这种精神品质超越了个人的得失和痛苦，具有崇高的境界，对后世文人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 （三）在诗歌发展史上的地位

明王嗣奭称此诗“皆道其实，故称诗史”，清杨伦在《杜诗镜铨》中评价：“五古前人多以质厚清远胜，少陵出而沉郁顿挫，每多大篇，遂为诗道中另辟一门径。”杜甫以其独特的风格和深刻的思想，在五言古诗的创作上开辟了新的道路，这首诗是他“史诗”中的第一首长篇作品，为后世诗歌创作提供了典范和借鉴。

（责任编辑：王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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