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进拴|杜甫《曲江二首》鉴赏
《曲江二首》为唐代诗人杜甫于乾元元年(758 年)暮春所作,彼时他任左拾遗,安史之乱仍在持续。曲江又名曲江池,位于长安城南朱雀桥之东,是唐代长安城最大的名胜风景区,其盛衰与大唐息息相关,诗人在诗中借曲江之景,抒发了复杂深沉的情感。
## 其一:惜春伤怀与世事之叹
### 起笔:惜春之情突兀而来
“一片花飞减却春,风飘万点正愁人”,诗人起笔不凡,一片花瓣飘落便让他敏锐地感知到春色的消减,而如今“风飘万点”,大量落花纷纷扬扬,更使他愁绪满怀。在这看似赏心乐事的曲江看花吃酒场景中,诗人却以跌笔开头,展现出无可奈何的惜春情绪,产生了惊心动魄的艺术效果。“一片”到“万点”,数量的递增强化了春天消逝的紧迫感,也凸显了诗人内心的愁绪。
### 承接:落花之景与伤怀之酒
“且看欲尽花经眼,莫厌伤多酒入唇”,面对即将飘尽的落花,诗人只能暂且看着它们从眼前飞过。落花引发的愁绪不断累积,酒成了他消愁的方式。即便酒已“伤多”,却依旧忍不住继续饮下。只一落花,连写三句,极尽反复层折之妙,将诗人惜春、伤春的情感表现得淋漓尽致。
### 转折:由景及人,感慨世事
“江上小堂巢翡翠,苑边高冢卧麒麟”,诗人的目光从落花转向人事。江上的小堂如今被翡翠鸟筑巢,苑边高冢前的石雕麒麟也倒卧在地。安史之乱后的荒凉破败之景触目惊心,昔日繁华的曲江已不复存在。这两句诗以小见大,通过具体的景象反映出社会的动荡和变迁。
### 结尾:及时行乐,看淡浮名
“细推物理须行乐,何用浮荣绊此身”,面对无法改变的现实,诗人得出要及时行乐的结论。他认为不必被虚浮的荣誉所束缚,醉饮只是一种无可奈何的自我排遣。这体现了诗人在困境中的无奈与豁达。
## 其二:借酒浇愁与春光之约
### 开篇:典衣醉酒,暗藏深意
“朝回日日典春衣,每日江头尽醉归”,诗人每日退朝后都要典当春衣去买酒,然后到曲江边喝得酩酊大醉才回家。乍一看,似乎是诗人生活窘迫,但结合下文可知,这是他借酒浇愁的表现。时当暮春,春衣正用,却要典当,可见其愁绪之深。
### 承接:酒债寻常,感慨人生
“酒债寻常行处有,人生七十古来稀”,诗人不仅在曲江池欠酒债,而且走到哪里都有酒债。“人生七十古来稀”,他感慨人生短暂,借此强调及时行乐的必要性。这背后实则是诗人壮志难伸、报国无门的无奈。
### 转折:描绘春光,生机盎然
“穿花蛱蝶深深见,点水蜻蜓款款飞”,这两句诗描绘了春日江边的美景。蝴蝶在花丛中穿梭,时隐时现;蜻蜓在水面上轻飞,时不时点一下水。画面轻盈可爱,充满生机。“穿”“点”二字生动准确,“深深”“款款”则细腻地表现出蝴蝶和蜻蜓的姿态。此景与前文的愁绪形成鲜明对比,以乐景衬哀情,更凸显了诗人内心的苦闷。
### 结尾:寄语春光,珍惜当下
“传语风光共流转,暂时相赏莫相违”,诗人要把话传给世人,希望人们与美好的春光共同流连享乐,即便只是暂时相赏,也不要错过。这表达了诗人对美好春光的珍惜,也从侧面反映出他对现实的无奈,只能在短暂的春光中寻求一丝慰藉。
## 艺术特色
### 含蓄深沉
两首诗总的特点是含蓄有“神韵”。诗人没有直接倾诉自己的不得志,而是通过描写暮春之景抒发惜春、留春之情,借酒消愁、及时行乐等表现方式,让读者自己去体会他内心的苦闷和对国家命运的担忧。
### 情景交融
诗中景与情紧密结合,如“风飘万点正愁人”“江上小堂巢翡翠,苑边高冢卧麒麟”等,以景衬情,使情感表达更加深沉。而“穿花蛱蝶深深见,点水蜻蜓款款飞”则以乐景写哀情,更增添了诗歌的艺术感染力。
### 语言精妙
诗人用词精准,如“一片花飞减却春”中的“减却”,生动地表现出春色的消逝;“巢”“卧”二字,形象地描绘出曲江的荒凉。此外,“穿花蛱蝶深深见,点水蜻蜓款款飞”中“穿”“点”“深深”“款款”等字词的运用,使诗歌富有画面感和韵律美。
《曲江二首》是杜甫诗歌中的经典之作,它以细腻的情感、精妙的艺术手法,展现了诗人在特定历史时期的复杂心境,具有极高的艺术价值。
(责任编辑:王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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