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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庆邦《神木》解读

作者:郭进拴     来源:会员中心     时间:2024-0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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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部关于社会底层人群生活的缩影:农民、妓女、矿工、乞丐……这群游走在社会底层的生物,肩扛着一大家子的柴米油盐、书本杂费。生存是首要之道。

       在生存的重压之下,道德蒙尘,然“良善”却潜伏于体内,犹如一具将息的蜡烛,有的大风吹灭,有的昏昏暗暗般残喘。凤鸣的出现,点亮了唐朝阳心中的那盏蜡烛。使他终归还像个人。
       电影和原著的结尾天差地别,但同样令人心酸。
       电影中唐朝阳遭宋金明暗算后反扑,双双毙命。这也算大快人心。凤鸣拿着赔偿款离去,最后那望向烟囱及远方的沉思,让我惊恐:他会不会步他们的后尘?
       书中的唐朝阳设计冒顶,托付凤鸣拿走抚恤金回去读书。而凤鸣以实相告。不仅丢了工作也没有拿到钱,除了回家他不知道还能去哪里……然而善良、正直这些人性的闪光点,可以喂饱生命么?

       神木的灵魂是黑色,烧着烧着就空灵了。人的灵魂本无色,活着活着就黑了。
       先看的《盲井》,后看的小说。小说没有电影好。小说的结局尤其狗血,宋金明在“把唐朝阳的尸体拖到假顶底下面”后,竟然“自己也站到假顶下去了”,还对凤鸣说:“我死后,你就说我俩是冒顶砸死的,你一定要跟窑主说我是你的亲二叔,跟窑主要二万块钱,你就回家好好上学,哪儿也不要去了。”结果,凤鸣跟窑主说了实话,只拿到了一点回家的路费。
       除了结局,还有两处在我看来电影处理得更好。
       其一,小说明明白白地说凤鸣是之前唐朝阳、宋金明害死的那个点子的儿子,电影里却有点含糊不清,只说是像,我更喜欢电影的处理。
       其二,小说没有提到妓女小红在存钱的时候遇到了凤鸣,我觉得这在电影里是很给力的一个镜头。
       总之,小说更像纪实文学,揭露了一个普遍的社会现象。不过,小说的标题我挺喜欢的,充满了文学的意味深长。
       从前,当煤还不叫煤,人们只是把它丢进炉子,看到能取暖就很心满意足。后来,只有老窑工还知道煤以前叫神木,而所有人都把煤当成了赚钱的工具,人人都成了金钱的奴隶。
       成长于河南的作家刘庆邦是当代文坛不多见的具有人文关怀精神的作家,在日益喧嚣的金钱社会,文学疲软的今天,他始终保持着知识分子的良知和忧患意识。从底层百姓和弱势群体那里获取写作的素材与批判,他的作品真切地呈现出农民矿工沉闷的、无奈的、说不出的疼痛。他的《神木》是最能表现他对人性关怀的作品。小说很简洁,叙事风格很朴实,主要讲述了一个关于人性的寓言, 描写了两个泯灭人性的骗子,他们将单独外出打工者骗至偏远小煤窑,在井下将其打死后,伪造冒顶事故场景,然后以死者家属的身份向窑主讨取赔偿金的故事。作品对人性进行了深层次的探索,对人性中善与恶两方面进行了淋漓尽致的描绘。但同时,《神木》这篇作品还有一个最大的特色,就是其作品人物名字的新颖与独特。从这些人物名字的命名我们也能从中看出作品背后深厚的文化意蕴和深邃的社会现实意义。
       一、从人性善恶的角度看其姓名的隐喻意义
       《神木》这部作品中的主人公实质只有四个人:骗子李西民和赵上河,被骗父子元清平与元凤鸣。因其前后两次行骗具有不同的化名,其中各角色名字是颇值得玩味的。作品中主人公的名字和他们的性格、遭遇的有着很大的隐喻关系。首先来看李西民的化名。作为骗子之一,他的化名与他的行为形成一种鲜明的反讽,第一次行骗的化名“朝阳”本是早晨的太阳向往光明之意,然而李西民却是在不见天日的黑地下做那种最见不得光的肮脏之事。而在第二次行骗中,他化名“张敦厚”,“敦厚”本是用来形容一个人老实善良,然而他冷酷如蝎,对十七岁的小孩都能痛下杀手。每次读到涉及李西民的段落,人名与行为的巨大反差都让人感到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不协调感。被骗人元清贫与儿子元凤鸣的名字则隐喻了他们的性格或悲剧命运。“清平”的谐音是“清贫”,暗示着元清平这一守法良民家境拮据的困境。他在被骗之后的化名“朝霞”是一种短暂存在但又无限美好的事物,这短暂的朝霞暗示着淳朴善良的元清平即将到来的死亡。“凤鸣”可以是孤凤悲鸣之意,隐喻的是小元丧父的悲惨境遇。而他被骗之后的化名“风”是无根无着没有落足之地的事物,暗示着元凤鸣最后既没找到父亲,又没挣到钱,可是也不想回家,只能在这个复杂的社会上继续流浪的悲惨结局。元凤鸣的结尾很有点像易卜生《玩偶之家》娜拉的出走。同样,横亘在元凤鸣面前的也是一条无知的道路。而两者不同的是,《玩偶之家》所体现的是一种追求个体解放,是女性追求个性解放的自觉。而《神木》元凤鸣的结尾则是对社会文明进程中存在的问题,特别是倡导经济发展,忽视人文道德的拷问和质疑。而赵上河的化名更有意思了。他的行为似乎受着他的化名的影响,因而前后反差极大。第一次案件中他的化名为“金明”,谐音是“精明”。在小说的前半部分,他的行动的确体现着一种冷酷而现实的“精明”,而第二次案件中他的化名为“明君”,字面意思是“贤明的君主”暗指有道德的人。当然,也可以解释为“明白了事理的君子”暗示他在与元凤鸣相处的过程中人性之善逐渐占据上风最后救了元凤鸣。从赵上河的身上我们能看出化名还透视着他们的内心与精神活动。在外出作案的时候,赵上河他们全部使用的是化名,只有在回到家乡之后,他们才回归自己的真名,他们试图通过真名的回归忘记煤井之下的罪恶,并以此来逃避潜在的法律追捕。我们隐约能觉察到,他们试图把自我割裂为多个不同的角色。名称的转换即意味着角色的转化,名称的弃置即意味着罪行的掩埋。化名和他们的罪恶是紧密相连的,而他们竭力将这化名从记忆中抹去,仿佛能金蝉脱壳,重获新生。 赵上河他们对名称的敏感这一细节是一个巧妙的信号,提醒我们去关注罪犯精神上巨大的不安和压抑。刘庆邦是个智慧的作者,他没有用多少笔墨去直接描写赵上河这份隐藏的情绪和内心矛盾的描写。他把伏笔埋在了由赵上河的视点所观察到的世界里。赵上河他们逃脱了人间法律的惩罚,但是在心灵上的惩罚面前他们无所遁形。
       二、从社会历史讽刺的高度看其姓名的隐喻意义
       作品中人物的姓名,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对现实的一种揶揄、嘲讽和戏谑。首先是唐朝阳、唐朝霞,也许是对盛唐气象的一种向往,但无论是朝阳还是朝霞,都不是永恒的存在,朝阳在黑暗的矿井中杀害了朝霞,本身就是一种嘲弄,而配合他的则是宋金明,宋、金、明,朝代的更替,是预示着社会的前进,人类的文明,而龌龊与罪恶却是代代都有遗留。其次是张敦厚、王明君,王风,则更深层次表现出了讽刺的效果。张敦厚这个名字是李西民花了十元钱请了一个算命先生给起的。张敦厚是想着是自己金钱的敦厚,越来越多,越来越厚。但是不是也可以理解,作者却用这个彰显人性敦厚的名字,表达了最无人性的一面。敦厚的人反而是最为残忍的人。这里作品所表达出来的讽刺效果则更加有张力。王明君这个名字,正如他自己说的,明君就是开明的皇帝。而恰恰是这个人,在最后关头良心没有泯灭,展露出来了人性的光辉。而王风本人的质朴老实,正如《诗经・王风》中大部分就是反映人民的痛苦呻吟和怨恨的。是不是可以理解,在经济高速发展的现代,底层百姓的生活境遇的一种诉求。再次,元清平、元凤鸣父子两个,清平被谋杀在深井之中,是不是在一定程度上表达了对清平社会的纷扰,对现实社会中邪恶的反讽与控诉。社会的发展,文明的进步是在追求这清平的生活,而在作品中清平被无情的杀害,就是对社会文明进步的一种拷问。
       王宝强的第一部青涩电影《盲井》就是根据《神木》改拍的。有时候我真是感觉中国电影导演的伟大,将这么一百多页的文章改编成一部电影。还有余华的《活着》也是如此。
       小说还是与电影有一些出处,现在我发现看小说比看电影要有意思要精彩,里面讲了,唐朝阳、宋金明将元清平冒顶杀害,骗矿主的钱。这个在之后王宝强入戏的时候,小说中名字实际上也已经改变了,唐朝阳叫张敦厚,宋金明叫王君明,这再次让我有感悟,社会在进步发展,原来身份证直接伪造并没有办法查到你来自何方,人们也不关注这些,现在网络也这么发达,直接一个微博转播无数遍,只要一直传下去,那微博就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
       这个故事讲到了,在90年代,矿工的生活,实际上我感觉刘庆帮同志,写的是自己的所见所感,所闻所属,因为我看其履历是当过农民矿工和记者。只有亲身经历到底层还会写出这么深刻反应社会底层的文章。看到这个让我想起了,前几年的黑煤窑事件,那真是苦生活,没有外界的消息,只有一直不停的干,现在的社会哎,好多歪风邪气实际上我们还没有发现完。下矿危险不说,实际上那种工作环境我想也没有多少人能够适应的了,现在人们都是浮躁,早已忘记年轻时候的苦,我感觉最幸福的是八十年代生人的人,也就是所谓的80后,因为这个年代发展是空前的,变化时巨大的,童年的记忆是最纯真的也是最广泛的。现在的90后和00后根本没办法体会到那时候的质朴。正式因为经历的最多,才会有好多美好的回忆,60年代经历了文革,70年代经历的改革开放初期的混乱,正好是80年代经历了社会秩序的初步稳定和市场秩序的成型。而矿工也就是60年代和70年代的人居多,那些不安于现状的人开启的打拼生活。
       为什么叫《神木》,书中有讲,因为煤是由树木经过上亿年演变过来的,而且变成煤之后,有一些还有树木的枝干文理,这时候还可以燃烧,人们称之为神木。
       故事讲的是两个不断改换姓名的农民工:赵上河、李西民,他们坐在一个小城广场边的小饭店里,一边喝酒吃饭,一边观察来往的行人,当他们发现一些单独行走的农民工模样的人,就上前去套磁,一旦发现对方正是他们要寻找的目标,就想方设法把这个人骗到偏远的小煤矿去,先取得矿主的信任,然后把骗去的那个他们叫点子的人弄死,再故意制造事故发生的假现场,利用矿主怕出事、怕检查等心理与矿主讨价还加要求赔偿,最后如愿拿到一笔不小的钱。

       这两个人已经用这样的手段弄死了三个人,第四人是一个因交不起学费而辍学的叫元凤鸣的高一学生。他们用同样的手段把他骗到一个偏远的小煤矿之后,伺机下手。在一次平常的交谈和接触中,他们看到了男孩家的全家福,发现这个人是他们前面弄死的那个叫元清平的儿子,而且是一个处男。

       他们想让男孩尝到做男人的滋味之后,再制造一个事故,把这个男孩子弄死。不成想在制造假顶的时候,两个人发生了争执,其中已化名为王明君的赵上河一不小心把挖煤的镐头的尖角抡到化名为张敦厚的李西民的太阳穴上,致使其血流如注,生命垂危。于是赵上河把受伤的李西民抱到已经弄好的能够制造事故的假顶下面,对化名为王风男孩说了向矿主索要2万赔偿的要求和办法之后,用脚踢掉支撑假顶的木柱,赵上河与李西民两个人葬身煤海。男孩来到地面之后,告诉煤矿老板,其中有一个是他的亲叔,要求煤矿老板赔偿2万元。煤矿老板看到他年轻好欺负,就只给一点路费就把他打发走了。

       作者在这部小说中揭示了人性的恶。为了用一种比较快的、轻松的方式赚到钱,赵上河与李西民居然用制造事故、伤人性命的方式,与煤矿老板讨价还价,赔到一些钱。这完全是一种谋财害命的方式,天理难容。同时这篇小说也揭示了煤矿行业的乱象。一些不符合安全要求的小煤矿到处乱开。一些矿主只要能赚到钱,在安全措施上根本不投入,拿矿工的生命开玩笑。一旦真的发生事故,为了保住煤矿,煤矿老板则采用欺上瞒下,克扣剥削的办法。这样无形中也为那些故意制造事故要挟老板的人制造了机会。中国小煤矿事件中,有多少人失去了生命,又有多少人失去了家庭温暖。好在国家已经意识到这些问题,开始对小煤矿进行整顿,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一定会有令人满意的结果。

       小说中,对赵上河这个人物的内心刻划得比较复杂。自从赵上河知道元凤鸣是个高一辍学的学生之后,内心已经有一些细微的变化,因为他自己的儿子也正在读初中。本来按照李西民的意思他们下矿井挖煤的第五天就要把这个男孩干掉,但是赵上河坚持要让元凤鸣吃完一顿饭再上路,于是拖到第六天才动手。本来赵上河想要通过制造一个假顶,利用假顶坍塌把男孩压死。但是由于前几天赵上河与李西民在一些事情上意见有些分歧,两人内心产生了猜忌。当赵上河做好假顶之后,李西民不是很信任,他过来说要试假顶,还在里面的时候赵上河知道,如果李西民把支撑假顶的木柱敲开,整个假顶一坍塌下来,自己就没命了,所以他马上跳出来,出来的时候手上拿的镐子无意识一抡,就把镐子的尖头抡到了李西民的太阳穴。赵上河先是要求化名为王风的元凤鸣一起动手,把仍想把假顶搞下来的李西民打死,而且告诉元凤鸣是李西民打死了他的爹。但是元凤鸣拒绝杀人,他就自己用镐头把李西民的头砸烂。然后抱着李西民的尸体来到假顶下面,拿掉木柱,假顶倒下来,他和李西民的尸体一起葬身煤海。本来赵上河完全可以故伎重演,与煤矿老板讨价还加要求赔偿,拿了这笔钱之后金盆洗手。但是他选择与李西民同归于尽,说明他最后意识到即使活着出去迟早要受到法律的制裁,同时也可能内心是良心复苏了。

       这部作品发表以后,引起广泛深刻的社会反响,获得了第二届老舍文学奖。根据这部小说改编的电影《盲井》获得第53届柏林电影艺术节银熊奖。    

       刘庆邦多年来坚持以人与自然为母题进行着现实主义写作,把目光锁定在工业化、城镇化、市场化这一转型期农民工的生存状态。其作品主要分为乡土和矿区两大题材,他把前者命名为人与自然的和谐,后者命名为人与自然的抗争。19岁就去煤矿当矿工,在矿井干了9年,对于矿工的生活非常熟悉,如矿工经常会受些小伤,黏上煤屑之后,脸上会留下蓝斑;矿工常常用幽默来对待生死;矿工经常拿女人说事等等。做煤矿报道的记者之后,使他对于中国煤矿工人的生活现状有了更多更全面的了解,尤其是一些中小煤矿发生的矿难事件,使他更深刻的了解了放下锄头走下煤矿挖煤的矿工们生活的艰难,一些中小煤矿主为了一己私利,无视矿工们的生命。一旦在矿难中死亡,就以极其低廉的赔偿金应付了事。当然也有象《神木》中的赵上河、李西民为了赚钱廉耻丧尽、道德沦丧的无赖之徒。这些经历对他的创作帮助极大。

       由于有上面的经历和积累,刘庆邦在多部作品中以矿工生活为主要内容,如长篇《断层》、短篇《红煤》,散文《走窑汉》,里面对于矿工在煤矿地下和地面上的生活都有逼真的描写。《神木》虽然是中篇,因为切入生活的角度非常独特,展示人物内心十分逼真深刻情节展开的扣人心弦,读起来有一种撼人心魄的力量。盲井给刘庆邦带来了巨大声誉,作为一个以写作煤矿和乡村题材为主的作家,他创作了大量优秀的作品,被誉为“短篇小说之王”。有一个说法广为流传:到陕北,只要提路遥,就有人管你饭吃;到矿区,只要提刘庆邦,就有人管你酒喝。

       过去的很多年,他的作品我几乎每篇必看,那些散发着温情的故事,在中原大地的煤矿和乡村扩散。在这些作品中,《神木》显得有点儿突兀,那种冰冷的色调,残忍而不失节制的叙事风格,让人难以忘怀。

       他还有一部长篇小说《红煤》:宋长玉是一家国有煤矿的农民轮换工,为了能够转成正式工,处心积虑地追求矿长的女儿,矿长借故将他开除。后来,他将红煤厂村支书的女儿追到手,成为村办煤矿的矿长。随着金钱滚滚而来,他的各种欲望急剧膨胀,原先的自卑化作了恶意的报复,人性之恶充分释放了出来。

       宋长玉成为又一个于连,他的不断攀爬的决心和勇气,蔓延在这片土地上。我突然生出一个想法,路遥的《平凡的世界》中,主人公孙少安止步于上世纪80年代的村办砖厂,如果他的故事继续发展,从80年代一路延伸到当下,会是什么情形?排除人性之善与恶,宋长玉的人生履历提供了一个侧面。其实,两部小说所呈现的各有片面,孙少安的人性之善和宋长玉的人性之恶只是个人性的,如果上升到时代的变迁,人性中的一丁点儿善恶就显得微不足道。殊途同归,成长中的孙少安和宋长玉会找到一个人生的契合点。

       煤矿的特殊存在,支撑起了我们的许多想像。刘庆邦说:“世界有不少写矿区生活的作家,左拉、劳伦斯、沃尔夫,他们笔下的矿区和我们的矿区在精神上是相通的。很多艺术家和矿区有紧密的联系,美国摇滚歌手鲍勃·迪伦,画家梵高,南非白人女作家戈迪默,他们都阅历体验过矿区生活。整个世界的矿区都是相似的——物质的贫瘠、精神的匮乏、生存的艰辛、劳作的艰苦、劳工之间的矛盾、械斗……我看左拉的《萌芽》,看到他写的矿工——希望出点事,出事就可以停工,就可以休息,跟中国的矿工心态都一样。”

       最近还有一个挺有意思的新闻,第九届华语电影金扫帚奖颁奖典礼举行。凭借《大闹天竺》获得“最令人失望导演奖”的王宝强现身,成为“金扫帚”历史上首位来领奖的一线电影人。

       那个《盲井》中的辛酸少年,经过十几年的摸爬滚打,终于“走上人生巅峰,迎娶白富美”,陷入了滚滚红尘。王宝强也为当代电影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样本,或许是独此一个吧,除了他不会再有人通过个人努力,更大的是偶然性的贵人相助而成为持久的话题。现在,徘徊在横店的无数个王宝强,那些林林总总的“路人甲”,梦醒的时候,又进入了新的梦想。

       去年冬天,我到鲁南某煤矿采风,想起刘庆邦的许多小说。我们一行人换了矿工服,乘坐电梯下到400米深的矿井,然后乘坐电车和缆车,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蜗行,在地下的一个个巷道穿行,到了一个作业面。

       在我的想象中,煤矿生产依旧是孙少平们手握镐头,挥汗如雨,依旧是刘庆邦笔下的忧郁的矿工,辛苦劳动后到地面的洗头房排解忧愁。可是闪现在我面前的是巨大的机器(号称世界领先、国内最先进),不需要矿工用力气去驱动煤块,一层层被铲下的煤进入输送带,缓慢驶向地面。

       矿工服给人带来一种舒适感,尤其是长筒靴踩在地面上发出的嘎嘎的声音,使人变得挺拔。走起路来不自觉整个身体开始跳跃,自己也成了战士。矿工是最接近战士的一群人,他们战斗在地下,在黑暗中攫取光明。

       刘庆邦对矿工有着深刻印象:“他们的欢乐和他们的痛苦一样令人震撼。有人说,认识中国就要认识中国的农民,我说,认识中国的农民就要认识中国的矿工。……只是他们比田野耕作的农民更艰难也更具强韧的力量,这是一群看透生死的人。”小说中,王明君对王凤产生了同情,这点同情或许是因为王凤的爸爸是他们打死的,加之回家过年时妻子对他在外的担心,他心底的那点人性复苏回来,所以迟迟不肯把王凤做了,又是带王凤去“成年”,又是请他吃送行酒。但我们可以看到,王明君还是要杀王凤的,他不过是做了一个假顶,准备来次“真正”的冒顶,而不是直接敲王凤的闷棍。之后王失误用镐尖戳死了同伙张,而张临死时要拖着王一起死,然后小说写王把张拖到假顶的下面,自己也站在假顶下面,他嘱咐王凤一定说自己是他的亲侄子,向窑主骗钱,回去好好读书,就触发了假顶,自己也死了。

       为什么王要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给王凤骗钱的机会呢?是他自己早已厌恶这种杀人嫁祸于事故骗钱的勾当,厌恶自己的这种卑鄙的行为,决心以自己的死为自己害死的人赎罪?或者不是为了赎罪,而是想为王凤谋一笔钱?可是我们看到,如果不是他的同伙和他开试试假顶的玩笑(当时王站在假顶下面),他就不会失手戳死同伙,那样死去的就是王凤,他们继续用那套骗钱的把戏,再去潇洒一番,继续找下一个点子(想王凤和他爹一样的落单打工者)。王明君虽然在过年回来后,心里对“做点子”产生了抵触,决心不再“做点子”了,最多再做一次,拿完钱之后就回家守着自己的老婆孩子,好好供孩子上学读书。

       文末一下子就从这样一个由不安心引发的不愿意跳跃到自我牺牲,自我赎罪,太不符合逻辑,何况王明君自己还有老婆孩子,怎么会舍得。可以说,文末王明君的行为语言脱离了文本,是作者想让他这么做,而不是他会这么做。

       电影的结尾是张敦厚先对王明君下了手,可是一棍子没敲死,在他准备打死王凤时,反倒被醒过来的王明君给打晕过去,看到这一幕惊慌失措的王凤跑出了窑洞,昏昏欲倒的王明君似乎想喊王凤带自己出去,无奈王凤跑的太快,随后,窑里开始了“放炮”(用炸药把煤炸碎)。

       ……

       王凤呆呆的领取了赔偿金,离开了矿窑。他可能到最后都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谈情理的话,电影中张和王的“意外死亡”更符合逻辑,而拿到赔偿金的元凤鸣可以继续求学,似乎一切都回到了平静。但是回到现实的话,元凤鸣一分钱没拿到只好回家却更为真实和可能,老实巴交的元凤鸣会把一切告诉窑主,而知道一切的窑主却不太可能对元凤鸣有何怜悯和补偿。

       这样的结尾或许太刺痛压抑,不适合电影。



(责任编辑:王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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