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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进拴|三十年的思念

作者:郭进拴     来源:会员中心     时间:2023-0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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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2023年,汝州籍著名作家徐慎已离开我们30个年头了!30年来,我时时刻刻都在思念着这位汝州才子!也许是他的在天之灵感化了苍天大地,今秋的雨水特别多。我雨水和着泪水,以真挚的情感,悼念我今生今世永远难忘的恩师!



       30年来,我曾多次拿起笔来,想写写徐慎老师。可是,笔啊,不是笔吗?望着你,泪水糊住了双眼,泪水打湿了洁白的稿纸!

       哭你,哭你,我最尊崇的恩师徐慎先生!

       多少次,我拿起笔,想写,又不想写,因为心里边疼痛。今天,我又拿起了笔,我凝望着您的照片,顿感眼前模糊,我想看,又不想看,因为呀,心里边疼痛!此刻,抬头望山,山俯首;低头看河,河流泪。啊!故乡的山也在为你寄哀思,故乡的水也在为你唱悲歌!

       30年前,谁料到,百里传噩耗;谁曾想,晴天霹雳响!啊!不!这不是真的!绿衣使者啊,能不能接受我发自肺腑的呼吁——改一改吧,把令人战栗的《讣告》改成老师病愈出院的消息?啊!能不能采纳我溢满心血的建议——改一改吧,把照片上的遗容,改成徐老师作文学报告时的雄姿?啊!徐老师,我耳朵没有听错,您的亲切教诲,仍在耳畔回荡;啊!徐老师,我眼睛没有看花,您仍然微笑着站在我的身旁,还是那样神采奕奕,还是那样满面红光!徐老师啊徐老师,怎能相信您已经和我们永别?是啊,您没有离开我们,您永远活在俺心上!

       是的,您没有死,我绝不相信像您这样的好人会死!您只是躯体离开了我们,而您的精神、您的品德、您的思想却永留人间。徐老师呀!你我虽然隔着两个世界,永无再见面的那一天,但我却铭心刻骨,昼夜思念,与您从未有片刻的分离!


       从我编辑出版的1988年总第3期《风穴文艺》封二刊登的《本刊顾问简介》中,我们更进一步了解了您——

       徐慎,1933年生,临汝县城人,肆业于临汝省立十中,1949年3月参加革命,在省银行培训班学习后,被分配到上蔡农业银行工作。历任银行农贷员、营业所主任、农村金融股股长、《河南文艺》、《奔流》编辑等职。1985年3月加入中国共产党,现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作协河南分会理事、专业作家,1985年兼任临汝县副县长、临汝县文联名誉主席,1986年担任本刊顾问。

       徐慎的主要作品有《初春时节》、《四书记》、《有这样一个富裕中农》、《红军洞》、《奇冤记》、《锁不住的春光》等十余部,100多万字。其中《换了人间》获得全国第二届少年文艺奖,《卖鸡的小姑娘》获《上海文学》园丁奖,《红军洞》获全国电视剧三等奖,他共获得全国文学奖五次,其名字已被录人《中国文学家辞典》上卷。


       徐老师!你是在文坛上以小说创作量多质高而著称的高产作家,我忘不了您寄给我的一部又一部新作,《锁不住的春光》、《奇冤记》、《红军洞》、《难判的离婚案》、《徐慎小说选》、《黄犬奇案》……

       您把自己毕生的精力都奉献给了文学事业!战争年月,您和从小青梅竹马的心上人走散了,直到解放后,她从《河南日报》上读了您的小说,才通过报社的编辑,打听到了您的下落,遂结为良缘,从此传为文坛佳话,被称为“文为媒”。她就是李美蓉老师!

       您很会利用时间,您的中篇小说《锁不住的春光》“写完于1977年除夕至春节的爆竹声中。"您很刻苦、很勤奋,为给人民文学出版社修改一部中篇小说,那时候,写小说既没有稿费,出差又没人报销路费,而你竟把自己的收音机、手表、自行车、缝纫机都卖了,才凑齐了赴京的路费,稿子终于改好了,可又由于历史的原因,最终没有出版,而您并不后悔,您对文学的痴情依然不改……

       那一次您到南阳出差,在火车上听到人们谈起一个已和河南小伙结婚的四川姑娘,后又回川的故事,就用心听、细心记,并根据自己以往的生活积累,边走边构思,到家放下行李,不顾旅途疲劳和饥饿,就立即赤脊梁坐在桌前,把湿毛巾围在脖子上,左手用扇子赶着蚊子,右手执笔,热汗把稿纸都滴湿了。你坐了一个通宵,写出了《一个姑娘的遭遇》的初稿,又经过反复修改,发表在1979年第4期的《郑州文艺》上,引起了强烈的反响。我读后按捺不住心头的激动,连夜含泪写下了《来自现实生活的呐喊——读徐慎老师的小说〈一个姑娘的遭遇〉有感》的评论文章,征求了您的意见后,送给了《郑州文艺》编辑部。后来,您的小说被评为《郑州文艺》1979年度小说征文获奖作品。

       您的被列入我省国庆三十周年献礼图书,并荣获一等一类儿童文学创奖的《红军洞》,也是在春节放假期间,放弃游玩、看戏、看电影、休息等机会,夜以继日地反复修改而成的;您的《雁归来》(载入1980年第5期《奔流》),也是“竣稿于1980年2月15日除夕夜”。

       1978年盛夏的一天,我第一次到郑州去给您送稿,您请了创作假,正在埋头写作中篇小说《奇冤记》,一间低矮狭小的屋里,闷热异常,连个电扇也没有,我坐了不足10分钟,汗水就把衣服塌湿了,而您却穿个大裤衩,满不在乎地用湿毛巾擦擦浑身瓢泼似的汗水,向我介绍道,这部作品出版社催得很紧,您每天都要工作12至15个小时,晚上常常坐到12点以后,有时还要连轴转,中午很少休息,平时还要抽出一定时间看稿、复信,因为你当时是《奔流》的小说组长,既要编稿,还要审稿、定稿,另外还有不少热心的作者寄给你的一大堆稿子,你都要一一认真处理。

       尽管您很忙,还是停下了案头的工作,逐字逐句地看了我这个远道而来的小老乡写的几篇稿子,甚至将每个错别字、每个点错的标点符号都重新改正了过来,还逐篇提出了中肯的修改意见,并将您认为有基础的一篇转给了主编审阅。您鼓励我多读书,还赠送给我了几本《奔流》编辑部当时编印的《中国历代文学作品选》、《外国文学选编》等。您说这都是精华,要认真学习。

       从此,我从您和您给我的书中,才真正知道了什么叫文学?我也从您特意送给我的书中背会了一些唐诗宋词,提高了我的文学修养。您平时不看电影不看戏,不到街上去,一下班就坐在桌前写作,把每一分钟都用到了写作上。当时您的工资低,上要养活多病的老父亲,下要供两个儿子上学读书,您的生活很清贫,很艰苦,很朴素,很少吃肉喝酒,吸烟专挑便宜的烟抽,我出于礼貌,给您拿了盒烟,您说啥也不要,临走又原封不动地装在了我的口袋里。您说不让我给您送任何礼品,要有心意,就把家乡特有的上水石给您捎去一块。我记下了这句话,第二次果然给您捎去了一块家乡的上水石,那块石头后来就摆在了在您的阳台上。

       我还记得,您的小屋里除了书稿和一张小床外,别无其它摆设,您的钱少,买不起书柜,成摞成摞的书刊就堆在床头、地下、窗台墙角,就连窗外那盆花,也不知多长时间没顾上浇水,早已干枯了。您说您没有闲心摆弄那些玩艺了,您要写、写、写……那些年您的身体累垮了,患了多种疾病,后来您的大儿子又得了病,您为他花了大量精力和财力而转了城市户,安排了工作的儿媳也和他离了婚,您既要为儿子治病,也要为自己治病,还要还欠下的外债,整日陷入无尽的苦恼之中,尽管这样,您仍然没有丢下手中的笔,接连不断有新作问世。您真是一位顽强劳动、韧性战斗的作家啊!有人说你写得快,我说你是时间抓得紧,会挤时间,分秒必争,这种充分利用和珍惜时间,忘我的拼命精神,勤奋、严谨的创作韧劲,不是很值得我们每个写作者思索和学习么?


       您热爱家乡,无时无刻不在关怀着家多的文学事业。1984年,我要创办《乡音》报,特聘您为顾问,您欣然应允,并寄来了情真意切的文章——


月是故乡明

——致《乡音》

       故乡临汝镇要创办《乡音》小报,消息传来,令人振奋。省报有之,县报有之,乡报还不多见。而今,我的家乡却自己办起了报纸,真是捷足先登,敢为人先啊!光从这一点看,他们就具有改革和创新的精神。

       现在乡村的变化真是日新月异,正像我在《乡土情》中所写:“土改时我下乡住的是草房,'合作化'时下乡住的是瓦房,现在我下乡则住上了楼房。从草房——瓦房——楼房我感受到了农村急剧跳动着的脉搏。我还记得土改时每天凌晨唤醒我的是一阵阵'喔喔'的鸡啼声,“合作化”时则是一阵阵激越的钟声,现在则是一阵阵机器的轰鸣声。从鸡声——钟声——机器声中,我聆听到了农村前进的脚步声。”更重要的还是人们思想、心灵和精神面貌的变化,那种“老土”、“老冤”、“老乍”、“老大头”等对乡下人蔑视的称呼,将销声匿迹;代之而来的是“专业户”、“科学迷”、“企业家”……

       这是一个多么了不起的变化啊!而《乡音》就是这种变化中的产物。我相信《乡音》一定会扎根在肥沃的土壤之中,开出鲜艳之花,结出丰硕之果!

       “月是故乡明”。人,总是喜爱他的故乡的。不久前,我还作了一首怀念家乡的诗:

       鸣蝉声中夏日长,

       荷花倒映入池塘;

       夏收捷报频频传,

       不知故乡何风光?

       何风光?用“乡音”,办小报,建设精神文明,进行智力投资,真是别有一番风光呢!

       徐老师啊!您这位历尽种种困厄、磨难,以其血、泪与汗的交融,创作出一部又一部精品力作的著名作家,对生您养您的故土的拳拳之心,溢于言表,其情之切,其意之浓,尽在其中。我把您的文章发表在1984年9月出版的《乡音》创刊号第1版上,立即轰动了整个汝州!

       我们怎能忘记,《风穴文艺》也是在您的关心支持下诞生的,您亲笔写的《这不是梦》的发刊词中期望“临汝的作家群能早日在这块园地上诞生,成长,崛起。”您说“习作者没有园地,等于战士没有靶场,演员没有舞台,运动员没有球场。”您祝愿“咱们《风穴文艺》象风穴山上的松柏一样青翠,象汝河流水一样绵长…”

       《风穴文艺》是办起来了,可我一次又一次向您约稿,您却迟迟不写,您说应该多给下边的业余作者留些地方,多给他们发表作品的机会。后来在我再三催逼下,您才寄回来了精心写作的《故园三情》,又是写家乡的,那栩栩如生的斯文爷、侃子伯、老荤叔在1991年总第9期《风穴文艺》和读者见面后,又一次引起了强烈的反响……

       我曾在1980年总第5期《风穴文艺》刊发的《汝州青年作家群正在冲出中原》一文中写过这样一段话:“他们有他们的两位‘领袖’——中国作家协会书记处书记葛洛和省作协理事、汝州市文联名誉主席徐慎。他们都是喝汝水长大的,他们很关心、很支持家乡的文学事业。”

       的确是这样,那些年来,不管您多忙,只要家乡有文学活动,您都一次不拉地赶回来参加。首次文代会您回来了;“汝河笔会”更是您亲自策划、组织的,您一下子给故乡带回来了40多位河南省一流的作家、诗人;“牡丹笔会”您又带着省文联所属的几家大报刊主编回来助兴;“计建笔会”您又带着严重的肺气肿病回来了,您一下车就骑着我的破自行车去拜访您儿时的老师王泉水……

       您是大作家,可平时一点架子都没有,您像一头老黄牛,吃的是草,挤出的是奶……可您却把您的文学成就归功于您的母亲和老师。您说:“母亲是伟大的,她用真善美的歌声敲开了我向往文学的心灵之门…”“老师是伟大的,他的诱导使我和文学结下了不解之缘…”。

       徐老师乐观向上,即使被打成右派,下放到大别山劳动时,他也讴歌生活的馈赠。国庆10周年,在新县劳动改造的右派作家南丁和徐慎举酒庆贺,徐慎说:“他们不当右派能这样深这样近地了解生活、了解人民吗?咋能写出好作品?就得看着咱们写!来,为他们没有当右派咱们当了右派干杯!”


       徐老师!是您手把手地指引我走上了文学之路。这些年来,咱们师生之间无话不谈,多少个不眠之夜啊,咱们把盏夜话,共论文与人。每当我有了成绩,您就给予鼓励表扬;我有了缺点,您就耐心批评教育,您常常告诚我“一个作家,要甘于寂寞,安于清贫,要说真话、说实话,要呼出人民的心声……”您还说:“以后要少写那些应景的文章,多写一些有价值的纯文学。”我们师生间的情谊、甚于父子,父亲赋予的只是我的躯体,而您却赋予了我艺术生命,并教我如何处世、为人。

       记得1986年您力排众议,多方奔走,费尽周折把我调到临汝县文联工作,我很感激您,就买了几串香蕉到您下榻的汝州宾馆去看您,您一下子就火了,批评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俗气?也学会了社会上那一套?拿走!以后不准搞歪门邪道。你的钱老多?记住!要把功夫用到创作上!”真是生我者父母,知我者恩师也。我当时不知说啥是好,只有噙着眼泪,频频点头称是。临走,您把香蕉硬是塞在了我的手中,我也只好又带走了那几串香蕉……1991年春天我到郑州去找您。说打算写一部电视剧,您亲自给电视台的台长写信,打电话,千方百计促成此事,使我受感动……

       记得1992年9月,组织上送我到复旦大学作家班进修,我写信向您报喜,您老人家很快给我回了信:

       进拴同志:

       您好!

       在十月金秋的日子里,接到了您的信,非常高兴。知道您到复大学作家班进修,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也许会成为您写作道路上的一个转折点或里程碑,希望你珍惜它,利用它,让它为您的终生服务。

       我的情况如昨,身体依旧不好,写作势头不大;年龄不烧人,毕竟进入老年期了(六十岁)。我们只能寄希望于你们。

       别不多谈,祝你进步

       徐慎

       1992·10·7

       我怎么也不会想到,这封信竟会是您写给我的最后一封信。1993年12月7日,正当我准备把我在复旦大学写的一部长篇说《美女山,美女河》的清样拿去给您指教的时候,却收到了一封迟到的《讣告》:“河南省电影电视家协会副主席徐慎同志不幸于1993年11月26日病逝,享年60岁……”顿时如五雷轰顶,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这不是真的……

       徐老师!您不该走得这样早、这样突然啊!您还没有看到您的学生的作业,还没有写下那篇批评的文字……我多年来计划为您写的那篇评传文章,也还没有正式动笔……

       啊!徐老师!人们没有忘记您!就在我们收到《讣告》的当天下年午,汝州市文联就给我的师母——李美蓉老师发去了一封长长的唁电;第二天,汝州市委、市政府也发出了唁函:就在1994年1月4日的“汝州市文联工作会议”上,全体代表在您的老友——张进才主席的带领下,含泪向您默哀致意;也就在1994年1月22日的《河南日报》上刊登的有突出贡献的享受国务院批准的政府特殊津贴的646位专家名单中,还有您的名字;我们没有忘记您,就在1993年11月下旬,我们还给您寄去了散发着油墨香的总第16期《风穴文艺》;紧接着,我们又给您寄去了《1993年度工作总结和1994年工作计划》,再次向您汇报工作、征求意见;就在收到《讣告》的前两天,我们还给您寄去了邀请您回来参加“纪念毛泽东同志诞辰100周年大型书画展”的大红请柬;我们还给您准备好了车辆,打算去接您回来……

       可谁会想到,您已离开了我们?谁会相信,您的遗体告别仪式12月3日已在火化场举行过?我凝望着那封迟到的《讣告》,埋怨着是谁这么不负责任,4日オ发信,让我们7日才收到,使我和恩师连最后一面也没能够见到……在那痛苦割心的时候,我不想虚伪地劝自己节哀,我只想哭!眼泪朦胧中,又仿佛看见了恩师那艰难的背影和痛苦的灵魂。痛定思痛,痛何如哉!

       事后我才听说,就在您远行的时候,您那患病的大儿子,又被送到了医院;我的师母此时也正昏迷不醒地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您的小儿子此时正远渡日本留学,就在您逝世的前一天,您们才通过国际长途电话,他劝您多多保重身体,您还告诉他今年身体比往年都好,鼓励他好好学习,不要想家……此时此刻,最该到场的您的故乡汝州的亲友却没有一个人在你身边,老师!您感到孤单吗?寂寞吗?可能您正在忙着构思另一部小说,不感到孤单,也不感到寂寞。

       老师,您走得那么匆忙,走得那样悲凉!连您的亲人也没顾上看最后一眼,甚至连最后的一句话也没有留下……

       啊!恩师走了,为我留下了做人,为文的楷模,我一定不辜负您对我的培养,力争写出更多无愧于时代和人民的作品!

       您去世30年的今天,就在我断断续续地写着这篇短文的时候,窗外却下个不停,一连几天几夜,那哗哗啦啦的秋雨,声声不断,这是秋天对您的歌颂,对您的怀念!也是您那悲壮的灵魂感化了上帝苍天,它们不愿放您走啊!雷鸣、闪电、暴雨,汝河里多年不见的洪流,向东,向东,这是故乡父老的眼泪,要把您的骨灰盒冲起来,漂流到故乡的风穴山上去。对于您这位汝州大地的儿子,对于您这位文坛才子,这是多么可怜的安慰啊!不!敬爱的徐老师!我们的每一颗心,都是你的一座不朽的纪念碑!

       徐老师!十五年教诲,十五载深交,遂为九泉之客,哀哉!悲哉!痛哉!

       窗外的雷雨声更大了,更猛了,更急了!我们共同为您哭泣!


(责任编辑:王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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