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以为西北春色,应天而生,变化流转非心念所能及。可生活在大西北三十多年的我,如今才发现如果你肯多留点时间培育春天,那春天就会报你以属于它的漫长“人生”,而你所需做的只是尽情与它相融。
西北的早春尚寒,料峭春风远比小草探头更使人在意。昨夜的一场春雪便是最好的见证,屋顶落雪所幸春日暖阳早早溶化。虽有春风佛面,但西北的春风总是很粗犷,玫瑰从未在这片土地生长,就连寥寥几个学子也是不喜早春的。地处风口的学校,不仅遮挡了寒冬的凌厉,也为孩子们成功阻挡了春日的寒气。孩子们可以在这里安心读书,此时的书味随风,涌进眼里、扑入鼻间,万千诗词中唯有那句“恨春风”最是解气。
一年之计在于春。或许对早春会有一些不喜,但毕竟她是四季之首,经过一个冬天的桎梏,我们迎来了春,更体会到春天的美好。早开的桃花、杏花正在遭受春风的摧残,花瓣就要被风吹得仅剩一朵了。也许有人会问:春风柔和,又如何会摧残红花呢?答案是初春的风并不温柔,尤其西北的春风,它逼得人醒来早,又摇荡着叫人入睡迟,甚至还能够裹挟着课本追逐你到梦中去。
春日暖阳,在人们的普遍印象中似乎总是杨柳岸灯火一缕,轻舟就会优雅地随波微动。同时,万物向春,随季而过的春风会成为道路的指向标,昭然在苍穹与灵台之上。此乃错觉,因为西北地区的早春并非随处可见杨柳依依,当陇南金黄色的油菜花盛开时,他就像无数丝带围绕着山地茶园,释放出如画的美丽,此时的平安草原、马鹿关山、大山沟壑积雪如故。可叹彼时,早春的风已经放力了,再想回首,浮现于脑海里的也不过是它耗尽最后一丝气力在堤岸边送别你的那抹温柔。波涛总在年光中,人在努力撑船的时候都是无心去感叹天涯芳草,抑或是琢磨怎样用春风唤暖阳。也因此,仲春的波涛并不适合人们去过度风雅化它的存在,可要是完全丧失风雅又会落得个下乘。
早春有风相伴,那仲春又该和谁相随?思及自己的初心和情怀在波涛中颠簸翻转,也在波涛中更为坚毅的况景,不禁就联想到春日暖阳撒江东,随波逝去的悲壮。但我庆幸自己不是项羽,他的仲春暖阳已然残落在了仰天抱憾中,而我的暖阳尚且鲜丽地升起,升起在仲春的波涛里,且不必去刻意迎笑世人。
春之梨杏,暗绿稀红,又观皓月与群山相连,无端便牵动人一番柔软心肠。仲春极适宜抽个空慢慢地走入到山林峡谷中去,在空乏疲惫后回归到最初的原点,从中探访不同阶段的春天,放任一束暖阳笼罩全身。春天啊,它其实一直都在寂静地等待着人们踏土而过,泥土上的足迹是我们向其注入的生命力,它因我们而活,所以大可不必担心春景易逝,它从来无碍于勃勃生机,君可见花褪残红后的青杏渐长。
我自然也知晓春日落红确实惹人伤愁,却更愿将红色残花深埋心中,使其牢牢长在心尖儿上。自此以后,它就不再是败落残花了。春日西北,我的心始终是属于西北的一片沃土,当年少轻狂后终于明白过来自己该以润物滋养为本愿时,才总算得见到春天报与我的一生。
春日暖阳素来不负时光,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缕暖阳,它是心中暖意。而我的校园,我的学生,我脚下的土,他们是我的整个春天。
(责任编辑:王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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