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力郑州

(散文)

文/张根法

晨光漫过二七塔的尖顶时，这座沉淀着千年文明又涌动着现代活力的城市便醒了。老巷子里飘出胡辣汤的醇香，混着油条在油锅里炸开的滋滋声，刚出锅的油饼带着焦香，把清晨的慵懒轻轻揉碎。我总爱站在顺城街的街角，看穿蓝布衫的老人提着豆浆慢悠悠走过，看骑电动车的年轻人急着赶去上班，车轮碾过青石板路，溅起细碎的生活声响。街角的早餐摊前，街坊邻里笑着打招呼，熟悉的乡音里满是熨帖的亲切，“多放辣”的默契藏在热辣的汤碗里，仿佛时光在这里都放慢了脚步，这是刻在郑州人骨子里的烟火开篇。

郑州的老，藏在那些爬满爬山虎的砖墙里。德化街的骑楼下，老字号的绸缎庄还挂着褪色的幌子，老板娘坐在竹椅上纳鞋底，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她银白的发丝上落满光斑。老字号店铺里的糕点、布鞋，承载着几代人的温软记忆；转过街角，就是现代化的商圈，玻璃幕墙上的云影与老胡同的灰瓦交替闪现，像一场温柔的时空对话。而东区的CBD，玉米楼直插云霄，如意湖畔波光粼粼，夜晚灯光璀璨如星河，现代都市的繁华与朝气扑面而来。新与旧在这里温柔交融，传统与创新碰撞出独特的魅力，看着东区从荒地蜕变成高楼林立的模样，心中总涌动着对城市成长的骄傲。

黄河水在城北静静流淌，带着泥沙的气息，也带着这座城市的根。岸边的邙山绿树成荫，春日里桃花灼灼映眼，秋日里层林尽染如画。傍晚去黄河滩散步，总能遇见放风筝的孩子，他们的笑声随着风筝线飘向远方，与岸边的芦苇荡一起，在夕阳里摇晃成金色的波浪。有老人在树下拉二胡，《朝阳沟》的调子漫过堤坝，惊起几只水鸟，掠过水面时，翅膀沾了满河的碎金。登高远眺，既有“黄河之水天上来”的壮阔，也有田园风光的静谧安然。这片土地上，大河奔流不息，滋养着一代又一代郑州人，也孕育出开放包容的城市品格。

街头巷尾的烩面总带着治愈的力量，宽宽的面条浸在浓郁的骨汤里，配上鲜嫩的羊肉和爽滑的粉丝，一口下去，暖意直抵心底。加班晚归时，路边的烩面馆总亮着暖黄的灯，老板会笑着问一句“加不加肉”，瓷碗里的热气模糊了眼镜片，也暖了整个夜晚。夜市里的烤串、炒凉粉、杏仁茶，热热闹闹的烟火气里，是郑州人对生活最热忱的告白。

傍晚的菜市场喧腾着生活的热乎劲儿，新鲜的蔬菜带着泥土的清芬，讨价还价里藏着寻常日子的生动。周末全家去黄河边散步，看夕阳把河水染成金红，孩子追着风筝跑，老人坐在石阶上晒暖，岁月都透着安稳的静好。就连堵车时听到隔壁车窗外传来的乡音，一句“别急，快到了”，也能消解几分烦躁。

在郑州后花园的溱洧水城走累了，寻一家临街的小店坐下，享受一下北方的江南风味。木质的桌椅带着淡淡的木香，桌面被磨得光滑发亮。虎家牛肉刚出锅，切片码在白瓷盘里，色泽红亮，淋上一勺秘制的酱汁，香气裹着烟火气直往鼻尖钻，咬一口，肉质紧实却不柴，满口都是醇厚的肉香。或是吃一块大隗荷叶饼，尝一盏唐饮的茶道，穿着唐装的茶师手持银勺，将茶叶轻轻拨进青瓷盏里，沸水冲泡时，茶叶在盏中缓缓舒展，茶汤渐次染上浅绿，抿一口，舌尖先泛起淡淡的苦涩，而后便是绵长的清甜，倒与《溱洧》里“赠之以芍药”的浪漫有了几分呼应。抬头看檐角的风铃，青蓝色的瓷片在风里轻轻摇晃，“叮铃”声清脆悦耳，和着溱洧水的潺潺声，像是在低声诉说着千年的故事。忽然明白，这座水城哪里是在复原古城，分明是把千年的记忆，酿成了今人可触可感的日常——是青砖上的苔痕，是茶汤里的清甜，是光影中的诗篇。

我爱这座城市，爱它晨雾里的烟火气，爱它老街深处的故事，爱它在时代浪潮里既不慌不忙又步履不停的模样。它像一位宽厚的长者，把过往的岁月酿成醇厚的酒，又像一个朝气蓬勃的少年，眼里闪烁着对明天的期待。在这里，每一步都踩着历史的尘埃，每一眼都能望见生长的力量。郑州的美好，是历史深处的厚重，是市井生活的温暖，是日新月异的活力，更是藏在“中”的爽快里，藏在每个郑州人柴米油盐的日子里，那份难以割舍的故乡情——这大概就是郑州，是我心中最温暖的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