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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创作的语言风格

作者:未知     来源:网络     时间:2014-08-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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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知道语言是一种符号,文字也是一种符号。这两种符号都是我们的祖先发明创造的。小说就是用抽象的语言文字符号展示如绘画摄影般生动鲜活的画面。离开了语言就没有了小说。如同没有了小麦,就没有了面粉;没有了面粉就没有了面包、面条、饺子、包子、馒头。
 
  所以,小说就是用语言摹写人生百态,包括人生幻象。正如小说家林斤澜说的:所谓小说就是语言加细节。如果语言过火了,小说就不好看了。就像烧饼过火了,烧饼皮就烧焦了,不好吃了。而很多人就爱吃脆脆的烧饼皮。相反,如果语言火候不够,小说也不好看,总觉得不过瘾。就像烧瓷时窑里的火候不够,烧出的瓷器,色泽就淡了,硬度更谈不上了。
  语言的分寸感把握十分重要。有一个将军,虽不会写作,但说话非常生动,就是他的语言非常幽默。他有一次和作家王蒙一起喝酒,形容王蒙的醉态时这样说:王蒙先是迈步踉踉跄跄走成“之”字形;听见夫人方蕤一声叫唤,立刻脚步不踉跄也不走“之”字形了,走路笔直笔直的,但是王蒙的两条腿也是笔直的!酒醉的时候男人都有过。但事后我们往往无法形容醉态,更没有将军的幽默,只记得酒醉会给人的记忆带来一个时段的空白。
  众所周知,进入新时期文学,中国文坛的发展走向是这样的:1976年到1978年,诗歌独领风骚;1978年以后,短篇小说独占鳌头;1980年以后,中篇小说独树一帜;1986年以后,报告文学独此一家;1989年以后,散文在特定气候下独立寒秋。但无论任何文学时期,诗歌永远是只不死鸟,诗人从来不会寂寞。
 
  小说语言的基本功能
 
  从一定意义上说,小说语言的基本功能就是描摹。高尔基曾经说过:“文学的基本材料是语言,是给我们一切印象感觉以形态的语言。”因此,凡是文学语言都具有这种描摹功能,都具有某种形象性。这一点,连最简单的小说基础语言都不例外。
  需要强调的是,描摹跟描写是不一样的。描摹是创造一个世界,描写仅仅再现一个世界。描写是侠义的,描摹却是广义的,描写包含在描摹之中。所以,小说的直接目标就是刻画人物、描写环境、烘托气氛、酝酿感情。无论叙述、对话、分析、推理都离不开语言,都起着描摹人生的作用。因为小说描摹人生的基本功能使小说具有独到的形象性和浮雕性。也使描摹语言在小说中占了绝大部分。下面我将举一个《水浒传》中施耐庵描写鲁智深的例子,看完了读者就会明白小说语言的奥妙和吸引人的原因。因为它具有许多特点。
  1、小说语言既富有空间的立体感,又富有时间的流动感。《水浒传》第四回《赵员外重修文殊院,鲁智深大闹五台山》:
  (鲁智深破戒溜出寺庙下山喝酒归来)“智深走到半山亭子上,坐了一回,酒却涌上来,跳起身;口里道:‘俺好些时不曾拽拳使脚,觉到身体都困倦了,洒家且使几路看。’下得亭子,把两只袖子措在(音诺,握、捏的意思)手里,上下左右使了一回。使得力发,只一膀子,扇在亭子柱上,只听得刮剌刺一声响亮,把亭子柱打折了,坍了亭子半边。门子听得半山里响,高处看时,只见鲁智深一步一颠抢上山来。两个门子叫道:‘苦也,这畜生今番又醉得不小!’便把山门关上,把栓拴了。只在门缝里张时,见智深抢到山门下,见关了门,把拳头擂鼓也似敲门,两个门子哪里敢开。”
  2、小说的人物语言是独立存在的,直接面向读者。鲁智深说的话和作者、和读者的话都不一样。还是第四回《赵员外重修文殊院,鲁智深大闹五台山》:
  “智深敲了一回,扭过身来,看了左边的金刚,喝一声道:‘你这个鸟大汉,不替俺敲门,却拿着拳头吓洒家,俺须不怕你。’(智深)跳上台基,把栅刺子却似掘葱般拔开了;拿起一根折木头,去那金刚腿上便打,簌簌地泥和颜色都脱下来。门子张见道:‘苦也!’只得报知长老。智深等了一会,调转身来,看着右边金刚,喝一声道:‘你这厮张开大口,也来笑洒家。’便跳过右边台基上,把那金刚脚上打了两下,只听得一声震天价响,那尊从台基上倒撞下来,智深提着折木头大笑。”
  3、小说的人物对话不但具有人物的个性,同时具有人物的生动。这里仍旧举《水浒传》的例子,请看第二十三回《横海郡柴进留宾,景阳冈武松打虎》:
  “武松敲着桌子叫道:‘主人家,怎的不来筛酒?’酒家道:‘客官要肉便添来。’武松道:‘我也要酒,也再切些肉来。’酒家道:‘肉便切来添与客官吃,酒却不添了。’武松道:‘却又作怪!’便问主人家道:‘你如何不肯卖酒与我吃?’酒家道:‘客官,你须见我门前招旗上面明明写道:‘三碗不过冈’。’武松道:‘怎地唤作‘三碗不过冈’?’酒家道:‘俺家的酒虽是村酒,却比老酒的滋味;但凡客人来我店中,吃了三碗的,便醉了,过不得前面的山冈去,因此唤作‘三碗不过冈’。若是过往客人到此,只吃三碗,更不再问。’武松笑道:‘原来恁地(音嫩,这么、那样的意思)。我却吃了三碗,如何不醉?’酒家道:‘我这酒叫做透瓶香,又唤作出门倒。初入口时,醇浓好吃,少刻时便倒。’武松道:‘休要胡说!没地不还你钱,再筛三碗来我吃!’酒家见武松全然不动,又筛三碗。武松吃道:‘端的好酒!主人家,我吃一碗,还你一碗钱,只顾筛来。’”
 
  小说的语言风格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语言风格,正如每座建筑都有自己的设计风格。建筑风格有的华丽、有的朴素、有的小巧、有的恢宏,人的语言则有的爽朗、有的奔放、有的稳重、有的矜持、有的温柔;有的人快人快语,有的人慢条斯理,有的人沉默寡言;还有的人说话词汇丰富、生动幽默,有的人却枯燥无味、缺乏辞藻。
  每篇小说也有自己的语言风格,因为每个作者的性格、说话口气是不一样的。如果你写的小说,让读者感觉似曾相识,就是失败了。作者曾经批改、审阅过许多小说来稿,所用的语言全部都自觉不自觉地掉进一个模子里去,就像中学生做作文习惯用的那种学生腔书面语言一样,那哪里是人们在H常中说话的语言?所以,为了避免语言运用的失败,就要努力寻找自己的风格,没有自己的风格时可以先学习模仿别人的语言风格。
  鲁迅的一生,创作上崇尚白描手法,最讲究笔墨的节俭,所以最喜欢用白描的手法写作。请看小说《孔乙己》的片段:
  中秋过后,秋风是一天凉比一天,看看将近初冬。我整天的靠着火,也须穿上棉袄了。一天的下半天,没有一个顾客,我正合了眼坐着。忽然听得一个声音:“温一碗酒。”这声音虽然很低,却很耳熟。看时又全没有人。站起来向外一望,那孔乙己便在柜台下对了门坎坐着。他脸上黑而且瘦,已经不成样子,穿一件破夹袄,盘着两腿,下面垫一个蒲包,用草绳在肩上挂住。见了我又说道:“温一碗酒。”掌柜也伸出头去,一面说:“孔乙己么?你还欠十九个钱呢!”孔乙己很颓唐的仰面答道:“这……下回还清罢。这一回是现钱,酒要好。”掌柜仍然同平常一样,笑着对他说:“孔乙己,你又偷了东西了!”但这回却不十分分辨,单说了一句:“不要取笑!”“取笑?要是不偷,怎么会打断腿?”孔乙己低声说道:“跌断,跌、跌……”他的眼色,很像恳求掌柜,不要再提。此时已经聚集了几个人,便和掌柜都笑了。我温了酒,端出去,放在门坎上。他从破衣袋里摸出四文大钱,放在我手里,见他满手是泥,原来他便用这手走来的。不一会,他喝完酒,便又在旁人的说笑声中,坐着用这手慢慢走去了。
  读到这里,我们很快可以发现鲁迅的小说语言风格,几乎是简约到了吝啬的地步。他绝对不写废话,绝对不把读者当作傻瓜。他强调一切文章都要“去粉饰,勿卖弄”。又好比他描写北洋军阀时期北京街头的景象:“懒洋洋踱出一个国民来,掘起一块斑驳陆离的洋布。”一句话就把当时国民的惰性和小说艺术研究麻木、城头变幻大王旗的无常和迅速、以及人们无可奈何的应付心理都表现出来了。不管你在台上的是何许人物:今天是袁世凯,明天是冯国璋,后天是曹锟、大后天是段祺瑞一一无论谁执政,反正换汤不换药,总归就是这么一块破洋布——“双十节”的“国旗”,上面也许泼洒好些菜汤、米糊甚至小孩子的尿水。把那个时代国民对北洋军阀执政无法无天的大不敬态度泄露出来了。而鲁迅不过是只用了“斑驳陆离”四个字,一切尽在不言中。如果让今天的作家来描写会是什么样?保不准又会使这个世界多出许多文字垃圾来。起码的,关于上面引用的“中秋过后,秋风是一天凉比一天”这一句,我们今天的作家可能就要用很多文字大大形容一下肃杀的氛围和苍凉的境况。鲁迅没有,只有“秋风是一天凉比一天”罢了。
  如果说白描的手法形成的语言风格是简约,那么细节的强调形成的语言风格是生动。这里举“白洋淀派”作家的领军人物孙犁的小说《藏》做榜样:
  “(丈夫叫新卯)媳妇叫浅花。这个女人,好说好笑,说起话来,像小车轴上新抹了油,转得快叫得又好听。这个女人,嘴快脚快手快,织织纺纺全能行,地里活赛过一个好长工。她纺线,纺车像疯了似的转;她织布,挺拍乱响,梭飞得像流星;她做饭,切菜刀案板一齐响。走起路来,两只手甩起,像扫过平原的一股小旋风。
  婆婆有时说她一句:‘你消停着点。’她是担心她把纺车转坏,把机子碰坏,把案板切坏,走路栽倒。可是这都是多操心。她只是快,却什么也损坏不了。自从她来后,屋里干净,院里利落,牛不短草,鸡不丢蛋。新卯的娘念了佛了。”
  谁也没有见过浅花这个新媳妇,通过孙犁的细节描写,麻利能干的浅花生动地站立在读者的眼前。
  代表作家茅盾小说创作最高水准的《子夜》里,生动的段落比比皆是,如描写民族资本家吴荪甫父亲吴老太爷从农村老家被发迹的儿子接到上海居住的不适应一段:
  “汽车发疯似的向前飞跑,吴老太爷向前看。天哪!几百个亮着灯光的窗洞像几百只怪眼睛,高耸碧霄的摩天建筑,排山倒海般的扑到吴老太爷眼前,忽地又没了;光秃秃的平地拔立的路灯杆,无穷无尽地,一杆接一杆地,向吴老太爷眼前打来,忽地又没有了;长蛇阵似的一串黑怪物,头上都有一对大眼睛放射出叫人目眩的强光,啵——啵——地吼着,闪电似的冲将过来,准对着吴老太爷的小箱子冲将过来!近了!近了!吴老太爷闭了眼睛,全身都抖了。他觉得他的头颅仿佛在颈脖子上旋转;他眼前是红的,黄的,绿的,黑的,发光的,立方体的,圆锥形的,——混杂的一团,在那里跳,在那里转;他耳朵里灌满了轰,轰,轰!轧,轧,轧!啵,啵,啵!猛烈嘈杂的声浪会叫人心跳出腔子似的。”
  与生动的语言风格相反的是稳重。稳重的语言风格总是徐徐道来,不急不缓,显得有板有眼。以老舍的小说《月牙儿》做例子。老舍的小说语言多数是诙谐幽默而生动的,但也有庄严稳重的。可见不仅小说语言的风格多种多样,就是一个作家的创作也不仅仅只有一种语言风格。
  “是的,我又看见月牙儿了,带着点寒气的一钩浅金。多少次了,我看见跟现在这个月牙儿一样的月牙儿;多少次了,它带着种种不同的感情,种种不同的景物,当我坐定了看它,它一次一次的在我记忆的碧云上斜挂着。它唤醒了我的记忆,像一阵晓风吹破一朵欲碎的花。”
  “我记得爸,记得爸的木匣。那个木匣结束了爸的一切:每逢我想起爸来,我就想到非打开那个木匣不能见到他。但是,那木匣是深深地埋在地里,我明知在城外哪个地方埋着它,可又像落在地上的一个雨点,似乎永难找到。”
  陕西著名作家柳青的语言风格一贯是稳重、扎实的,他的小说代表作《创业史》第一章就能找出这样的语言段落:
  “盖房的是富裕中农郭世富,是梁三老汉顶羡慕的人……啊呀!多少人在这里帮忙!多少人在这里看热闹!新刨过白晃晃的木料支起的房架子上,帮助架梁的人,一个两个地正从梯子上下地,木匠们还在新架的梁上用斧头这里捣捣,那里捣捣,把接缝的地方弄得更合窍些。中梁上挂着太极图。东西梁上挂满了郭世富的亲戚们送来的红绸子。中梁两边的梁柱上,贴着红腾腾的对联,写道:‘上梁恰逢紫微星,立柱正值黄道日。’横眉是:‘太公在此’。这太极图,红绸子和红对联,贴在新木料的房架上,是多么惹眼,多么堂皇啊。”
  总之,作家们总是想方设法追求特殊的语言风格来吸引读者,加深印象。远的不说,粉碎“四人帮”后的新时期文学阶段崛起的青年作家群,各自的作品风格和语言风格是不一样的。比如刘震云《塔铺》的朴素,池莉《烦恼人生》的平实,何立伟《白色鸟》的凝练,莫言《红高粱》的诡谲,程乃珊《蓝屋》的贵族气,刘恒《伏羲伏羲》的泥土味,以及梁晓声、王安忆、陆星儿的知青小说的“知青气息”,都给那个时代的读者留下难忘的记忆。
 
  小说的人物语言
 
  俄国大作家契珂夫说过,诗和小说都使用语言,但两种语言各不相同。他应该指的是诗歌以抒情为主,小说则以叙述为主,所用语言自然是各不相同的。而小说语言本身又分作叙述语言和人物语言两种。前面提到的《水浒传》写鲁智深一段,就包含了这两种语言。
  “智深走到半山亭子上,坐了一回。酒却涌上来,跳起身,口里道……”这是小说的叙万方数据万方数据施晓宇一J、说创作的语言风格述语言。
  “(智深)口里道:‘俺好些时候不曾拽拳使脚,觉到身体都困倦了,洒家且使几路看。”’这是小说的人物语言。
  一篇优秀的小说,一定具有这两种语言,而且两种语言同等重要。这里重点讲人物语言。因为优秀的小说总归是写人的,人物语言运用得当,自然使小说增添异彩。
  我们知道,语言是人物心灵的窗口,人物说的话总是间接反映人物的心理、情感、思想和行为。人物的讲话、对话写得成功,可以直接展示小说的主题。《红楼梦》第一成功的就是小说的叙述语言和人物语言同等出彩。这也是中国古典小说的特点和长项。《儒林外史》《水浒传》《三国演义》《西游记》《老残游记》无不如此。凡是流传不衰的经典小说,它的语言风格一定超凡脱俗、与众不同。
  创作人物语言一定要把握分寸,节省笔墨。不然画蛇添足架床叠屋,就像生活中罗嗦的人讲话让旁人讨嫌。
  所谓人物语言,讲究性格,其实就是性格语言。每一个人有每一个人的性格,如果你把性格语言写好了,这方面功夫到家了,小说就一定成功、完美。下面就举几种人物不同的性格语言的例子,用事实来说话。
 
  A、圆滑的性格语言
 
  曹雪芹的《红楼梦》第三回《贾雨村夤缘复旧职,林黛玉抛父进京都》:
  “一语未了,只听后院中有人笑声,说:‘我来迟了,不曾迎接远客!’黛玉纳罕道:‘这些人皆个个敛声屏气,恭肃严整如此,这来者系谁,这样放诞无礼?’心下想时,只见一群媳妇、r环围拥着一个人从后房门进来。……这熙风携着黛玉的手,上下细细打量了一回,仍送至贾母身边坐下,因笑道:‘天下真有这样标致的人物,我今儿才算见了!况且这通身的气派,竟不像老祖宗的外孙女儿,竟是个嫡亲小说艺术研究的孙女,怨不得老祖宗天天口头心头一时不忘。只可怜我这妹妹这样命苦,怎么姑妈偏就去世了!’说着便用帕拭泪。贾母笑道:‘我才好了,你倒来招我。你妹妹远路才来,身子又弱,也才劝住了,快再休提前话。’这熙凤听了,忙转悲为喜道:‘正是呢,我一见了妹妹,一心都在她身上了,又是喜欢,又是伤心,竞忘记了老祖宗。该打,该打!’又忙携黛玉之手,问:‘妹妹几岁了?可也上过学?现在吃什么药?在这里不要想家,想要什么吃的、什么玩的,只管告诉我;丫头老婆们不好了,也只管告诉我。’一面又问婆子们:‘林姑娘的行李东西可搬进来了?带了几个人来?你们赶早打扫两间下房,让他们去歇歇。”’
  以上人物的性格语言不难发现王熙凤的圆滑老练,见风使舵和邀功请赏的技巧。
 
  B、泼辣的性格语言
 
  《红楼梦》第六十八回《苦尤娘赚人大观园,酸凤姐大闹宁国府》:
  “这里凤姐儿带着贾蓉走进上房,尤氏正迎了出来,见凤姐气色不善,忙笑说:‘什么事这等忙?’风姐照脸一口吐沫啐道:‘你尤家的丫头没人要了,偷着只往贾家送!难道贾家的人都是好的,普天下死绝了男人了不成!你就愿意给,也要三媒六证,大家说明,成个体统才是。你痰迷了心,脂油蒙了窍,国孝家孝两重在身,就把个人送来了。这会子被人家告我们,我又是个没脚蟹,连官场中都知道我厉害吃醋,如今指名提我,要休我。我来了你家,干了什么不是,你这等害我?或是老太太、太太有了话在你心里,使你们做这圈套,要挤我出去。如今咱们两个一同去见官,分证明白。回来咱们共同请了合族中人,大家见面说个明白。给我休书,我就走路。’一面说,一面大哭,拉着尤氏只要去见官。”
  以上这段性格语言,又看见了王熙凤性格中的泼辣凶狠、蛮横刁钻加醋海翻腾的另外一面。
 
  C、粗野的性格语言
 
  老舍的《骆驼祥子》:“不喝就滚出去;好心好意,不领情是怎的?你个傻骆驼!辣不死你!连我还能喝四两呢。不信,你看看!她把酒盅端起来,灌了多半盅,一闭眼,哈了一声,举起盅儿:‘你喝!要不我揪耳朵灌你!”’
  这是虎妞爱上了祥子,专门备下酒菜等收工归来的祥子一起喝酒。本来老板请手下长工喝酒,这是抬举,手下人应该受宠若惊,顺水推舟才是。可是,老实的骆驼祥子不会喝酒就说不会喝酒,把虎妞的一番好意当作了驴肝肺。这才把虎妞惹急了,说了以上的话。话虽粗鲁、野蛮,倒也透着虎妞自己没把自己当作老板看待,因为她也没有把祥子当作自己的长工看待一样。甚至,她这个时候已经爱上了傻乎乎的祥子。后来,为了威逼祥子就范,答应和她成亲,借口有一回她勾引祥子睡觉,明明没有怀孕,硬说自己怀孕了,把个大枕头藏在怀里让祥子乖乖地和她成亲了。从语言到行为都可见出虎妞的粗野来。
 
  D、粗中有细的性格语言
 
  姚雪垠的《李自成》:“(李自成的起义军攻破洛阳,却让福王父子逃脱。大将刘宗敏又气又急,对小将李俊大发雷霆,命令他多派些骑兵协助张鼐追赶。李俊正要走,刘宗敏又叫住他,低声说了以下的话)——
  子杰,我如今不是把你当作闯王的部将看待,你要明白,这个福王,他是崇祯的亲叔叔,民愤极大,咱们破洛阳为着何来?闯王将活捉福王的重担子交给张鼐和你们一群将领挑,倘若逃走了福王,你们如何向闯王交账?如何对河南百姓说话?如何对全军将士说话?子杰,尽管张鼐是在闯王和我的眼皮底下长大的,他的两个哥哥都是跟着闯王阵亡的,闯王和高夫人把他当儿子看待,你是林泉的叔伯兄弟,李弥昌们又都是在闯王手下立过战功,在潼关南原出死力保护闯王突围的,可是倘若今晚逃走了福王,这不是一件小事。向来闯王军法无私,我老刘执法如山,你们不可忘记!”
  刘宗敏平素是一个脾气极其暴躁粗鲁的大将,杀人不眨眼的。可这次说话真的是粗中有细由浅人深、软硬兼施加恩威并举,亲近中透着威胁,属于典型的性格语言。如果刘宗敏永远只是一味的粗鲁暴躁,他也当不成李自成的大将了。
  此外,短篇小说的人物语言,尤其是对话不要太长。长篇小说可以稍微长一点,但也有限度。比如罗贯中写的《三国演义》里,诸葛亮与刘备隆中对策的一大段夫子自道,就是照搬《三国志》里史载的“隆中对”。罗贯中本意是通过这场对话衬托诸葛亮的与众不同和高瞻远瞩,却是一个大败笔。
  再比如曲波写的《林海雪原》,第二十四回里,讲侦察员孙达得冒雪进山向“203”首长报告紧急情报一段,也是犯忌了,人物语言罗里罗嗦。孙达得见到“203”少剑波首长,不是马上报告紧急情报的内容,而是絮絮叨叨写了4000多字讲述自己进山的过程,然后在镜子里突然看见自己胡子拉渣几乎认不出自己,才想起掏出情报交给少剑波。这显然有违情理。
 
  小说人物的口语化问题
 
  本来,小说里用语言描述语言是简单快捷的,但也存在一个大的难题,就是写人物的讲话——口语不大好写。因为你这是在即兴创作,却又不能完全由着作者自己做主,所写口语必须符合人物的性格、客观场景以及读者的心理感受。人物的口语化如果掌握不好,就会变成读者讨厌的文绉绉的书面语言。作者曾经在审稿时看见这样一篇作者来稿,一个大队书记向一个生产队长描述社会主义新农村未来的美景,满嘴的形容词,句句都是书面语:
  “到那时候你会看见,大块的良田稻浪翻滚,灌溉的水渠就像人的血管四通八达,纵横交错。看到了吗?看到了吗!这就是我国社会主义新农村的未来美景!”
  这是一个大队党支书的口语吗?这是一个农村基层干部说话的语言吗?我们许多不成熟的作者就是喜欢这样自以为是越俎代庖。所谓口语化,就是多用民间语言,多用乡间俚语,多用各地的“土话”,使小说的人物生动鲜活起来。解放初期山西作家赵树理写的小说《小二黑结婚》,之所以轰动全国,就是科学巧妙运用了大量山西的本地方言“土话”,使小说的人物立刻生动活跃起来,让读者看见觉得在自己身边就有这样的人存在,立刻就会产生亲切感,产生认同感。
  也有不带地方方言的,同样生动幽默。《红楼梦》里有个贾府,贾府有个穷亲戚叫刘姥姥,刘姥姥的语言就天生的生动幽默:“老刘老刘食量大如牛,吃个老母猪不抬头!”这里刘姥姥自己故意糟践自己,博得富人欢笑。同时也形象地比喻自己像饿坏了的老母猪,吃得来不及抬头。今天许多读者误解了,以为这句话是说刘姥姥吃了一头老母猪不抬头。这是版本有误和有的读者水平低下的缘故。有的版本在“老刘老刘食量大如牛,吃个老母猪”处加了一个逗号,成了“吃个老母猪,不抬头!”于是误解产生了。
  常听人说自己的生活很枯燥乏味,身边没有打动人心的故事发生,也就是身边的琐事产生不了美。已经去世的作家萧乾在《新文学史料》(1991年2期)上这样表述他是如何发现身边的美的,就连一只小小的昆虫都具备了朴素真切的美感:
  “蜻蜓和蝴蝶曾最早培养了我一点审美意识。它们个个像时装表演会上的仕女那样,有着纤细的腰肢。浑身的色泽和图案千变万化。”
  这里,作者想强调的是,我们在生活中寻找美、寻找民间语言的精华,要抓住要点、抓住关键,不能捡了芝麻丢了西瓜,无谓浪费精气神。一个人精力有限,人生短暂,许多人也并非不勤奋,但终其一生,忙忙碌碌却一无所获,原因在此。
  以上说了小说语言的基本功能、小说的语言风格、小说人物的语言风格、小说语言的口语化问题四大部分。真正要想写好小说,运用好小说的语言,发挥好小说语言的风格,只有靠作家各自的悟性和造化了。


(责任编辑:王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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