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磊裕烽火

作者:郭进拴     来源:会员中心     时间:2023-1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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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郭进拴 冯卿娃

       《磊裕烽火》内容提要 (本文由《人民文学》1998年第五期连载)


       《磊裕烽火》是一部介绍河南省汝州市磊裕水泥股份有限公司苦创业的长篇报告文学。

       她记载了磊裕人在25年坎坷的道路上,把一个“三块石头支口锅,几间破庙把身落”的县办小厂,发展成为实力雄厚,拥有固定资产1.3亿元,占地面积30万平方米,年产水泥8万吨的令世人注目的大型企业,综合经济效益雄路“河南省大中型工业企业百佳企业”之首,跃入“中国500家最大建材工业企业”前列。

       磊裕公司是中国建材行业升腾起的一颗闪闪发光的新星!是神州沃土上显现出的灿灿生辉的明珠!

       黄河在流动,壮歌一曲曲。这是改革潮奔腾溅激的浪花,是时代风雕凿镌刻的群像。这不仅仅是歌赞的篇章,而且是艰难崛起的铮铮足音,认识这些创业者,使人感慨不已。

       读着这些激昂的文字,梦忆着往昔的峥嵘岁月,怎不让人奋发前进呢?

       伟大,磊裕的人们!


       《磊裕烽火》引子  白云情深

       汝州,自古以来就是一块英雄的土地。

       在这块东控襄许、西连伊洛的战略要地上,曾几度战马嘶鸣,烽火连天,旌旗蔽日,刀举枪还——唐末黄巢、明末李自成、民国初年的白朗、抗日战争时期的皮定钧司令员等均在此据关夺溢,直杀得鬼遁神逃,天昏地暗……

       星移斗转,沧桑巨变。当历史的巨轮轰轰隆隆地旋转到了二十世纪七十年代以后,在这块英雄的土地上,出现了一群前超古人、后启来者的男子汉,他们在白云山下安营扎寨,艰难创业,就在这当年曾是李自成指挥的“汝州歼灭战”的古战场上,崛起了一座厂房林立的水泥城。尤其是1987年以来,这个昔日“三不过百”的县办小厂(即人员不过百名,固定资产不过百万,年产值不过百万元),发生了“七大变化”和“五个全省领先”。七大变化是:生产规模由年产8万吨发展到82万吨,增长了9倍;实现税利由1987年的150万元到1993年的1840万元,增长12倍;职工收入由1987年的人年均900元到1994年的年人均3800元,增长3倍;固定资产由1987年的500万元到现在的1.3亿元,增长25倍;占地面积由1987年的6万平方米变为现在的30万平方米,增加4倍;年产值由1987年的700万元变为94年的5047万元,增加6倍;职工人数由87年的500名发展到现在的1850名,增加3倍。他们实现的全省五个领先是:综合经济效益全省领先;企业规模全省行业领先;改革实行股份制全省行业领先;科技进步(应用微机)全省行业领先;环境治理全省行业领先;1993年被中共河南省委、河南省人民政府命名为双文明单位。倘把历史回转到25年前“定格”,我们就会目睹另外一种场面:面貌令人目不忍睹,“刮风扬灰厂,下雨水泥厂”,当时的交通运输工具,只有一辆马车……

       但白云山留给人们的,却有着一段段传奇故事——

       白云山泉清冽甘醇!白云山多姿妖媚,这些对人有着深深的情,厚厚的意……

       白云山位于河南省汝州古城西北二十五公里处。当你尚未身临其境时,决不会知道她的妙处,只有亲自游览了,才能体会到她的奇绝。她虽然没有桂林山石的巧妙奇异,没有华山群峰的挺拔险峻,没有庐山森林的翁郁幽深,没有北京玉泉的甘甜醇美,没有峨眉庙宇的雄伟壮观,没有西安碑林的悠久繁多。但她却有着哪儿都没有的绝物。当你饱赏这翠峰层叠、白云缭绕、山泉似玉的秀丽景色时,一定会为她动情,一定会被她陶醉!

       先说她的名字,就来得蹊跷。白云山,是因为山上有悠悠的白云才取了这么个优雅的称号的。相传很早很早以前,这里一连三年滴雨未下,方园几百里井河断流,大地裂缝,饿得皮包骨头的庄稼人跪在日头底下,向老天谷祈雨,三天头上,忽有一朵白云遮住了祈雨的人群,只听“咔嚓”一声炸雷响过,大猛雨浇了下来,下得沟满河平。后来一遇天旱,人们就到原来祈雨的地方烧香磕头,每次都先有一片白云遮顶,然后落场透墙雨。这一年,天又旱了,从远处飘来一片白云,落下来就变成一个花骨朵样的大闺女。那闺女和村里多年前跳崖死去的妙云一模一样。妙云是个像仙女一样俊美的村姑,她心灵手巧,绣的花儿像真的一样,引得一群彩蝶上下飞舞。她勤劳善良,乐于助人,乡亲们都很喜爱她。她爱上了村上一个放羊娃,就在他们举行婚礼的大喜日子里,本村有个财主派人把俊美的村姑五花大绑地抢走了,逼她当小老婆。她执意不从,就放火烧了关押她的新房,只身出逃。可是没有逃出多远,就听后边一片喊杀声,眼看就要被抓住,她心一横,就在村头的断崖上跳了下去。崖下是个无底的深潭,一潭碧水也被村姑的鲜血染红了。晚上起了雷电,财主也被东海龙王抓走了。

那妙云从头上拔下一枚玉簪,照人们跪下祈雨的地方一划,地下就流出了一股清泉。她看着清泉照了照自己的影子,就倒下变成了一座大山,以后人们就把这架山叫做白云山,把山下的清泉叫做妙水泉,还在泉旁修了寺院,叫妙水寺,寺里还塑了白云老母像,供人们瞻仰供奉。人们都说妙云姑娘升天后,成了白云仙子,她不忍看着父老乡亲忍饥挨饿受熬煎,就显了神灵,化成了妙水泉、白云山,为百姓降福镶灾。相传这妙水寺的清泉神力无比,姑娘们喝了它,会出脱得容貌俊俏;媳妇们喝了会更心灵手巧;小伙们喝了会更英武有力,老人们喝了它会返老还童;庄稼人有了妙水,更是五谷丰登,一年四季,吃穿不愁。

       忽一日,牧羊人在妙云升天成仙的地方发现了一闪一闪、耀人眼目的奇怪东西,他很惊奇,便狂奔了过去,拣起一看;是把金钥匙。牧羊人被这奇异的景象迷住了,便拍掌大叫!他用金钥匙打开一扇山门,里边尽是金银财宝,取之不尽,久而久之成了一个银洞,和白云山下的妙水相通,有人把一棒粮丢入银洞,第二天又在妙水寺正中的池中发现了那根棒槌。原来这金钥匙是妙云为牧羊人留下的。牧羊人是个宽厚的人,他不忍独自享受这天赐的宝物,便动员全村的人都来取拣。他还亲带金银财宝去到九个州,把宝物送给那里的人们。从此,人间有了金,有了银,有了各种各样的瑰宝。

       如今,白云山下出了一群真正的好汉,他们也真的拿着一把打开大家共同富裕之门的金钥匙,打开了山门,上山取金取银,每天都有数百辆汽车、拖拉机排着长蛇阵开上白云山,把白云山上的青石源源不断地运到山下,不!那不是青石,分明是一车车金子、一车车银子,这才是人类真正的金真正的银!

       他们再用白云山石,用白云山下的黄土、原煤、玄武岩作原料烧制“塔州牌”水泥,他们一上场就拍大板唱起了大江东去,壮怀激烈……他们演奏着一曲波澜壮阔、气势磅碍的乐章

       ——那是开拓与创造的交响乐!

       那更是一首联结本世纪和下个世纪的催征的战歌!

       他们从低谷中崛起,他们在白云山下,在天地之间写下了和正在续写着一部浩繁而又沉重的巨著——《磊裕兴业史》……

       白云山是神秘的。

       白云山是炽热的。

       白云山是令人向往的!

       白云山,你有着巍然挺拔的身躯,迷人神奇的风光,可歌可泣的儿女;你蕴含着你的儿女们的聪明和智慧,你滋生着他们粗犷的豪气!

       白云山变了!一位诗人曾这样赞美她:

       白云千载空悠悠,

       而今粉身献洪流。

       来日若问山何在,

       尽作飞灰化琼楼。

       放眼望去,白云山下最引人注目的是河南省汝州市磊裕水泥股份有限公司那鳞次栉比的厂房,那巍峨挺拔的烟囱。那烟囱正在喷云吐雾,那云、那雾和白云山上的云、雾交相辉映,春风吹过,它们融为一体了……

       如今,汝州市磊裕水泥股份有限公司,已经经历了25度春秋,从风风雨雨中姗姗走了过来……白云山下,一座闻名遐迩的现代化水泥工业城绚丽多彩。高楼林立,巧夺天工,花坛成片,蓝天碧水,音乐喷泉,吐珠溅玉,排排松柏,含翠欲滴,那布局严谨的亭台楼阁,那造型俊美的假山,那栩栩如生的雕塑,那直插云端的电视转播塔,像五颜六色的彩色画卷,把整个厂区装点得分外娇美。那群刚刚下了班,梳洗打扮一新的女工,像白云山的云儿一样,一个个容光焕发,又像婷婷玉立的出水芙蓉,她们飘进花丛,花儿醉了,游艺室、俱乐部,到处都有她们的欢歌笑语;运动场上,小伙们在拼搏、在争夺;每当夜幕降临,这里更是万家灯火,银河灿烂;办公大楼顶端那4个巨大的霓虹灯字——“磊裕公司”,更是熠熠生辉,映红了半边天,照亮了磊裕人的心。尤其是那刚刚竣工的30万吨旋窑生产线,更是气势恢宏,引入注目,在这里,我看到了一群有大山一样情怀的男子汉,他们是那样的粗犷豪放而又胸怀博大。面对那一排排、一座座金碧辉煌的高楼,我找不出恰当的词汇来描绘它们巍峨的雄姿和壮观的气魄。我惊愕得瞪目结舌!我感到,那是耸入云端的半壁泰山。金色的峭崖壁立万仭,洁白的云雾在她腰间缠绕,松涛和飞瀑在她的腹中涌动。屈曲盘旋的各种管道,恰如盘山小径,挂在悬崖,直上峰巅……

       在这里,我见到了一位干大事业的白云山硬汉子,他从一名山村党支部书记,而成长为中共汝州市委常委、汝州市磊裕水泥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总经理、党委书记、高级经济师、航空航天工业部613所新技术开发高级技术顾问、河南省社会科学院特邀研究员、河南省工业经济管理学会理事、平顶山市人大代表、河南省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河南省劳动模范、河南省优秀共产党员、被国务院批准为享受政府特殊津贴的优秀专家。他上任8年来,同磊裕人一道,用三石铺平富饶路,让“三实”铸成企业魂。他们效雏燕凌空,慕鲲鹏展翅,学麒麟驰骋。他们以惊人的胆识和气魄,立下鸿鹄之志,弄潮于涛峰浪尖,驾波驭浪,击风挟雷,以时代所造就的雄才大略,并通过他们艰难曲折的拼搏和奋斗,将其崛起的事业和他们的名字一道写进了共和国二十世纪90年代的历史!他们本身就是一本书,一本气势磅磷的大书,读来令人感叹,令人振奋,令人激动!然而,可惜笔者手笨笔拙,没有能力和精力将这部大书奉献给读者,只能将他们那些不连续的故事摘录下来,给大家一个缩写本。


       《磊裕烽火》第11章  在夹缝中生存


       一个干事业的人,在他成功之前,人们很少注意到他;而在成功之后,他面前便全成了盛开的鲜花,可掬的笑脸,频频的祝贺!

       你瞧,一批,又一批。

       来了,都来了!

       参观?……要厂长;

       学习?要厂长!

       取经?要厂长!

       指导?要厂长!

       检查?要厂长!

       调查?找厂长!

       视察?见厂长!

       采访?见厂长!

       洽谈?见厂长!

       横向联系?必须见厂长!

       现场办公?必须要厂长!

       信息交流?必须找厂长!

       拍电视?必须有厂长!

       写报道?必须见厂长!

       登广告?必须要厂长!

       办征文?必须找厂长?

       门前三包?……

       要赞助?……

       支持?……

       计划生育?……

       立碑?……

       挂牌?……

       集资?……

       收贷款?……

       要利息?……

       所有尊贵的来访者都要这个汝州市水泥厂的书记兼厂长亲自接待,亲自参加,亲自过问,亲自办理,亲自陪餐,亲自敬酒,亲自……否则,就是不重视、看不起、骄傲了、自满了、自足了、不知天高地厚了……

       那么多的来访者,都要他来接待,都要和他握手,都要他来敬酒……可真正形成了以“厂长为中心”了!参观企业是参观厂长。检查工作是检查厂长,联系业务是联系厂长。万事皆人化,人化即厂长化。可厂长只有一个,他能逃脱吗?

       某编辑、记者来采访,就因为他们招待不周,送礼不够,没有达到满足,厂长没有亲自陪酒敬菜,没有送土特产、纪念品,没有塞红包,没有派高级车子接送,或拒绝写稿,或不予报道,或不辞而别,或怨声载道,或把已写成的稿子丢至废纸篓子,或气急败坏、怒气冲天地大骂厂长“不识时务”、“目中无人”……原来报纸、杂志所登文章,还有金钱、物品换取而来之交易,悲也!

       那一次,一位大员好酒好肉吃喝之后,竟怒发冲冠:冯火秀太不象话,也太骄做了,为什么躲着不见?分明是无领导嘛!”另一位冯火秀没有陪他吃喝的人见了面,连讽刺带挖苦地说:“冯厂长!你好啊!我们是小人物,不用陪,你可要陪好大人物啊!”

       又一次,我见冯火秀从餐厅出来,对着一个膘大肥胖的人检讨说:“对不起!对不起!没有陪你吃饭,可不要有意见啊!“他说这话的时候,心里酸楚楚的,真不是滋味啊……

       另一位大员驾到,吃饱喝足之后,大声嚷道:“冯火秀真混大了呀!太不象话,咋不亲自来汇报工作呢?

       是的,冯火秀有个怪脾气,只会脚踏实地拼命工作,不会花言巧舌地找领导汇报,找领导表功。然而,有些能压住他、管住他的人也许不知道,也许忘记了,当他建厂时,为筹款、为引进技术人才、为购买设备……曾跨越千山万水、万水千山,说尽千言万语,万语千言,磨穿了鞋底,说薄了嘴皮,也曾两日一餐、三日两餐,正月初一在千里之外奔波,一连几昼夜不眨一眼,累得昏倒在地的时候,作为“上级”的某领导,可曾伸出友谊之手拉他半把?可曾慷慨解囊相助分文?如今,厂建成了,效益高了,机器运转了,锦上添花者簇拥而至,“太上皇”越来越多,行政干预日趋严重,更有要摊派、要赞助者蜂拥而至,吃了他的饭,花了他的钱,喝了他的酒,吸了他的烟,还都要求一一和厂长亲自握手,都要厂长笑脸迎送,都要厂长亲自陪餐……,有谁知晓,白天,厂长成了礼宾司长,只好夜里深入车间,每天睡眠不足4个小时,百病缩身,哪有那么多时间、那么多的精力找各条战线上的各位尊贵的领导汇报工作呢?那位怒发冲冠的大员,你知道吗?就在你大发雷庭之际,他却带着重病,忍着剧疼在千里之外洽谈一项新的项目,他听不到你的怒吼啊!

       就是嘛,水泥厂起死回生,成了汝州市赢利最高的先进企业,本来是件大好事,可谁想,这里倒成了一块人人馋涎欲滴的肥肉。一些过去象躲瘟神般躲着这个厂子的上级领导,也对水泥厂格外“关心”起来,又是递条子,又是打电话,纷纷安插亲信,全然不顾水泥厂人员严重超编这一事实,有个主管部门招待客人的条子,也拿来让水泥厂报销这笔吃喝帐;有的外出玩耍,也要拐这里打尖。更有要摊派,要赞助的蜂涌而至,花样翻新,名目繁多,且都是理直气壮,煞有介事。给不给?不给吗?好,轻者说你“一阔脸就变”、“骄傲自大”、“目中无人”等等,等等,重则断你的路,罚你的款,停你的电,扣你的车,更不乏施以某种公开或半公开的威胁者……

       在这里,我们真想大声疾呼,为企业、为厂长说说话,我们想把那些丑恶的人和事,肮脏的灵魂统统公诸于世。然而,那个在改革中雷厉风行,天不怕、地不怕的冯火秀,在这个问题上却有点儿怕了!人家都老厉害,他得罪不起,也不敢得罪呀!他再三嘱咐我们:“那些事千万不能写,咱图的是办好工厂,不图出那个名,万一有人怪罪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呀!”但是,出于党的文艺工作者的良心,我们今天要违背厂长的意愿,把这样一件令人发指的事件公布于众。但愿这篇文章不会给厂长和企业带来什么灾难,如果真的因为这篇文章捕出了漏子,我们有责任为企业,也为厂长挽回影响。明人不作暗事,我们就照实讲了吧:

       那是1987年的10月31日,平顶山市某主管部门的一位不久前曾在水泥厂喝得酩酊大醉的人,驱车又来到水泥厂,屁股没沾凳,就直言相告:

       “家里盖房,我来寻水泥哩。”

       这位受过高等教育的“伟大”人物,前没几天率质量检查小组来水泥厂进行质量全面检查,对水泥厂的产品做出了百分之百合格的结论,也算是为临汝水泥厂立下了汗马功劳。

       这,的确是个难题。

       冯火秀略一思索道:“要水泥可以,最高标号按最低标号的价格给你,派车送到你家,不收运费!”

       该够意思了吧!

       可来人不悦了:“我没带钱,我在别处要的都没给过钱,寻的嘛!”

       老冯紧蹙眉头,说:“论职位,你比我高,你是我的顶头上司,可论年纪我比你大,论党龄我也比你长,说句过心的话,你还年轻,前途无量,出于对你的关心,这次你打个欠条,早晚有钱就送来,你看呢?……”

       谁知来人当面红着脸说:“可以吧!”可吃罢午饭就窜到化验室,对化验室主任说:“上次检查,我偏袒你们,把不合格的水泥说成了合格,今天你们厂长给我上了一课,对我教育很大,我也要痛改前非,坚持原则,趁结果还未通报,回去马上改成不合格,并限期叫你们停产整顿,还要处以罚款……

       来人现世现报,真把老冯气懵了!他态度坚决:“一两水泥也不给他,厂办不成去毬!”无奈大家都过来劝他,说胳膊拧不过大腿,为了这个厂,还是忍了吧!就这样,5吨水泥被那位“上级领导”拉走了。路上他摆着一副“老爷”架子,吃饭时,司机还得亲自买好端到驾驶室让他吃……

       直到此事后来公诸报端,那个人才受了批评,并把水泥款捎了过来。

       “你说,党性,原则,都弄哪儿去啦!”

       冯厂长满脸忧虑:”人嘛,想大方谁不会?可我一大方,把水泥厂的家业踢腾完了可昨弄?哎,我这个厂长,现在大部分精力都用在了应酬、处理外事上,研究改革决策的时间太不够用喽!……

       这个全市甚至全省闻名的厂长的这么多苦恼,有谁能帮他排遣呢?有谁能帮他摆脱困境呢?

       我问冯火秀:“你们当厂长的还有什么苦恼?”

       冯火秀说:“咋说?说了你也不能写。你别记,我就怕你们这些秀才们乱放炮,那实际上是为企业帮倒忙。你要记我就不说了,这话只能说说,千万不敢写。现在搞企业,除了靠管理、靠信息、靠技术外,还得靠关系,靠吃、靠送、靠请、靠喝。就这还是经过惩治腐败了、端正党风了,有些人还是党员哩、干部哩、领导哩,还是经过整党了,不敢乱要东西了。有的人来要东西,气势汹汹,你稍有不顺心之处,就会惹来意外之灾,搞企业太难了呀……”

       共产党员听了这话不耳热?

       厂长的话,充满了优虑和不安,强烈地撞击着我的心。

       尽管如此,汝州水泥厂还是明文规定:上级来客,属于谁的业务范围谁陪,饭菜不铺张、不浪费,尽量吃家常便饭,尽量不喝酒,能省一分是一分,无关的厂领导一概不能参加。冯火秀这个一厂之长,也不搞特殊,经常到职工食堂排队和职工同吃一锅饭,同喝一锅水,体察民情,发现问题,及时解决。

       冯火秀为企业办事,该批的条子就批,该花的钱就花,可对自己要求很严,公私分明,不谋私利,不装个人腰包,立得正、行得正,“常在河边站,就是不湿鞋”,君子组满满,谁也拿他没办法。

       可是,这个性情耿直、一向凭介绍信办事的共产党员,自从当上厂长后就很快发现,如今,社会风气不正,腐败现象严重,庄严的红色大印在“关系网”、“金钱”、“烟酒”面前失去了威严,许多该办的能办的事光凭大印办不成了,“公章碗口大,不如熟人说句话”,不给关系户一点好处,什么事也别想办成,请人吃一顿,办事的“肠梗阻”马上畅通;给人送一点,关系户脸上的表情肌马上舒展开来。油嘴一抹,笔下生辉,香烟一送,脸上含春。吃送之间,事情往往很快得到解决。餐桌上,冯火秀春风满面,而心里却在暗暗的哭泣。回到家里,他就黑丧着脸,对老婆、对孩子发脾气,使儿女们一见他就赶快溜之大吉。

       作为党员干部,冯火秀感到不应迁就这些行为;作为厂长,他又觉得不这样干不行。

       他常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到厂区这边瞧瞧,那边看看,心里酸楚楚的,党性?原则?良心?在哪里?

       他在不断自责自问。

       至此,我才明白冯火秀为何不爱接见那些“耍笔杆”的“秀才”们的真正原因,他不愿昧着良心说瞎话,他心里很苦很苦啊!

       我理解他!

       我同情他!

       岁月是条河,它总是在艰难而不屈地流着,流着……冯火秀也由一个满头刷子般直椤椤向上的黑发的小青年,变成了年过半百的老头子。头顶部,他那浓密的黑发什么时候已被岁月一缕缕的带走?如今,他那稀疏的白发遮盖着他那颗思考过度疲倦而又紧张的头颅。

       当我决定写这一章时,想了很久才定下了《在夹缝中生存》的标题,落在笔下,仍是免不了那份沉甸甸的情愫。

       我能准确地把握他吗?我能以我的理解去勾勒出他整个不轻松然而又从没有屈服过的面孔吗?

       我不想把他写成一个刀枪不入,呼风唤雨式的企业家,他的领导才能已经以他的成绩即共和国土地上的那座现代化的工厂做出了证明。是他本人的素质及给予他这种素质的坎坷经历深深打动了我。于是,我便还他一个有血有肉的普通人的形象,让他汇人中国当代企业家的队伍中。

       汝州有风穴山、有温泉、有白云山,年轻时的冯火秀最爱到白云山玩耍,到温泉洗澡。也可能是故乡的山和泉给了他灵气,也可能是山的沉重影响了他在如今的生活道路上学会了沉重的反思……自从他1986年再次由行政部门调入企业开始,他那颗不安份的心载着忧郁与骚动又开始了痛苦而焦灼的思索。冯火秀,天生的企业管理人才,你并不知,这对于你是多么关键的一步。有设想,有激情,还要有素质。从此,你限定了自己的命运,从此,你再也和办企业脱离不开了关系。

       有人说,心理层次丰富的人,给人的表面现象时常是易激动或是易忧郁;也有人说,感情丰富的人内心永远处于骚动状态,永不止息地有着一种对事物的渴求欲和负载运转的沉重感;还有人说,事业型的人都摆脱不了对自身的不满,从肉体到精神都苟刻地消耗自已而去完善精神。冯火秀是属于第二种类型的人。他太认真,也太执着,所以,注定他就永远不能去过田园小诗的那种生活;他太爱幻想,也太想把幻想变成现实,这就是他一生有幸而又不幸的根源。

       委屈、气愤、不解,冯火秀身体中的另一个自我爆发了,那是一个单纯而激情似火的自我,还是一个执倔、好强,很难用自己的舌头去舔平伤口的自我。

       我为冯火秀在这段时间里对自我的反思和人生的反思以及他性格中那种不易摆脱的沉重和忧郁有了更深的理解和同情。

       那是1994年12月21日的中午,我来到了他治病的河南省工人温泉疗养院的203病室,当一位护士小姐飘然而来给我们倒上茶水又飘然而去之后,室内只剩下我和冯火秀,还有他的已不再年轻的妻子。

       他们都瘦了。

       头发都花白了。

       他们都还戴着孝,因为冯火秀的高堂老母刚刚故

       去……

       他默默坐着……

       我缄口不语……

       我知道,他是刚刚经过一场斯杀之后,也是刚刚经过一场巨大的悲痛之后,也许他的心尖上还滴着血,还在不时的发着阵痛。

       日光灯在头上咝咝地呻吟。

       我的心一下子沉重了起来。也许我的采访会触动他的伤疤,使他重新回到“辛酸地”去,但这是无办法的事情,我既然接受了写作这本书的任务,文章是一定要写的。

       我终于打破了沉默,开始单刀直人地提问题了:“你感到最头疼的问题是什么?”

       他也是快人快语:“我感到企业目前最头疼的问题是外部环境问题。铁老一、电老霸、市场无情、税法最大、资金难筹,地方关系难处理,社会乱摊派难抵制。92年我搞铁路专用线,征地问题拖了我4个月,今年我架30万吨旋窑专用线路,又拖了半年,现在问题还没完全解决。改制前的行政干预给企业留下的后遗症,致使企业损失严重。我们曾为某领导硬压下来的一笔担保贷款打了几年的官司,费尽了精力、人力、物力,可人家还写文章叫啥《试问路在何方》,到处散发,搞得我们立着不是坐着歪。我一气之下,也组织写了个《路就在脚下》。”

       我后来终于找到了公司司法处写的这个材料,原文是这样写的——

       路就在脚下

       就《试问路在何方》一文同汝州镇信用社商椎

       汝州市磊裕水泥股份有限公司

       7月17日下午,本公司收到汝州镇信用社名为《试问路在何方》的一篇文章。翻了几遍,越看越糊涂。可能是水平有限的缘故吧,怨不得别人。俗话说“知耻近乎勇”吗!现就文中有些领会不了的地方,提出来同汝州镇信用社商椎,请不吝指教。

       汝州镇信用社《试问路在何方》(以下简称《路》)一文第一节中说:“1988年2月10日,我社同苎麻厂订立了一份借款五十万元的合同,由汝州市水泥厂担保,期限两年……合同到期后,汝州市公证处派公正员张宗义先后到借款方苎麻厂,担保方水泥厂讨要,终不能归还此笔借款”。公证处是否派人到水泥厂讨要,水泥厂已没印象,但据汝州镇信用社吴留才主任讲:当时,水泥厂由冯火秀厂长接待,并说,先请苎麻厂还款,苎麻厂还不完部分,由水泥厂代还。故且不说真有此事与否,单就吴留才主任代为回忆的冯火秀厂长的一段话,就足以看出,水泥广的态度是很明白的。假如苎麻厂当时就是硬顶住不还款,那么,又有谁来水泥厂通知一声呢?就按当时的情况来说,汝州镇信用社不是终不能讨回这笔借款,恐怕是汝州镇信用社另有企图,是吗?

       《路》文第二节中说:“93年3月20日,在城区法庭庭长张春生主持下……达成了93年3月22日的调解书”。       《路》文第三节中还说:“我社认为:人民法院调解书同其它法律文书一样,在不违犯法律的前提下,应有其严肃性”。在城区法庭庭长(调解书上签的是审判员)张春生主持下达成了调解书不假,同时,原则上我们也和汝州镇信用社一样认为:人民法院调解书同其它法律文书一样,在不违犯法律的前提下,应有其严肃性。那么,此调解书为啥失去了应有的严肃性呢?关键就在于“在不违犯法律的前提下”应有其严肃性,否则,在违犯法律的前提下,是不是还应具有其严肃性?

       《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通则》第一百三十六条第三款中指出:“延付或者拒付资金的”诉讼时效期为一年。水泥厂为苎麻厂的担保贷款90年2月已经到期。合同到期后,苎麻厂和水泥厂若真的是延付或者拒付资金,为什么当时还不起诉?法律规定诉讼时效为一年期的民事行为,超过诉讼时效三年之后才提出诉讼,试问在这种前提下达成的调解,算不算是违犯法律?如果是,此调解书还应不应具有严肃性?这是其一。其二,如果说调解书是当事人双方自愿达成的还款协议,那么,既然是当事人双方的事,就不应当有第三者参与,如此推论,“在城区法庭庭长张春生主持下”又怎样解释?其三,水泥厂大概在今年三月以前收到了一张法院传票,传水泥厂到庭应诉。之后,水泥厂多次找苎麻厂协调此事,苎麻厂也表示愿以资抵债,而且也能够以资抵债,然而,汝州镇信用社却置苎麻厂意愿于不顾,一味向水泥厂索讨。时至三月二十日下午,汝州镇信用社、汝州镇司法所借同城区法庭有关人员到水泥厂,狐假虎威,软硬兼施;一方面说,再不还款法院就要判决啦!一方面说,官司打到哪里,水泥厂必输无疑,何不私下了结,双方不失和气多美!固然,水泥厂不否认自己不会打官司,不否认自己不知道怎样才能打赢官司,不否认自己只知道抓生产,搞经营,振兴汝州经济,不知道债权人已远远超过了他们的诉讼时效,不知道债权人已失去了法律保护他们的机遇。这些多方面客观因素的作用,把水泥厂行为人的思维,引入了法律误区,才导致了调解书的产生。在这种特定情况下产生的调解书,同样,我们也不否认一方有涉嫌歉诈,胁迫行为,也同样不否认我们达成调解书的民事行为,不应该有它应有的法律约束力和严肃性,如果答案是否定的,那么,《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通则》第五十八条第三款所指出的“一方以欺诈,胁迪的手段……使对方在违背真实意思的情况下所为的”为无效民事行为,又作何解释?

       汝州镇信用社在《路》文第6页第9、10行中指责“水泥厂对法律规定的履行还款义务就根本无诚意……凌驾于国家法律之上,是法律不允许的”,记得鲁迅先生曾说过这样一句话:“自称盗赋的无须防,得其反,倒是好人;自称正人君子的必须防,得其反则是盗贼”。汝州镇信用社口口声声说水泥厂无诚意,凌驾于法律之上,事实上是越是自认为是“正人君子”的,凌驾于法律之上的也可能正是他们自己。

       《民法通则》第八十九条第一款中规定:“债务人不履行债务的,按照约定由保证人履行或者承担连带责任”。据水泥厂所知,直到目前为止,债务人苎麻厂不是不履行债务的,而是汝州镇信用社不让他们履行债务。硬是要保证人水泥厂履行目前还不应该履行的承担连带责任,请问这究竟是谁有法不依“凌驾于法律之上”?

       汝州镇信用社在《路》文第四节中说他们“最后同水泥厂达成口头意向书,即给水泥厂贷款215万元……6月20日水泥厂厂长冯火秀出尔反尔,称:215万元我不要,法院调解书我厂不履行”。事实上这是断章取义,话只说了一半,应该还有:“协调办理苎麻厂与水泥厂的债务转移手续”。结果是:债务转移手续没办成,却硬要水泥厂去办理以贷还贷手续,履行目前情况下还不应该履行的连带责任;事实上这是信口雌黄,歪曲事实真象,不是冯火秀出尔反尔,215万元不是冯火秀不要,而是汝州镇信用社出尔反尔,言而无信,不再要水泥厂以贷还贷,而要水泥厂有钱还钱,没钱以资抵偿,并扬言再不还款,就是法院强制执行。

       汝州镇信用社在《路》文第三节至第五节中一再强调他们如何找政府领导、人大领导出面干予,市法院领导又如何积极协调,又如何体谅有关领导的难处。言下之意,好象是就他们尊重领导。这种挑拨上下级关系,这种打着尊重领导招牌,而行不尊重领导之实的作法,不过是一种下三烂的作法:既然他们如此尊重领导,那么史市长、人大樊主任都明确表示同意让此案暂缓执行,为什么又暂缓不了呢?

       法律是公正的,领导是明智的。水泥厂感谢法律保护了国家企业,感谢各级领导关心支持水泥厂的工作。国家企业没有法律的保护,没有各级领导的关心支持,汝州市乃至举国上下,决不会有今天的昌盛局面,相信所有国家企业都会有此同感。至于汝州镇信用社试问处理此案的路在何方,水泥厂认为条条道路通光明:一是债务人苎麻厂愿意以资抵债,苎麻厂资不抵债部分,水泥厂不推卸连带责任;二是尊重汝法所出面协调办理债务转移手续后,水泥厂贷款215万元以贷还贷,代为清偿担保的苎麻厂债务;三是苎麻厂贷款,水泥厂照样作保证人;四是水泥厂申请按照法律程序,依照法律条文重新审理此案。

       路就在脚下,就看汝州镇信用社走与不走。借用汝州镇信用社的一句话来诉说水泥厂的苦衷,“三个月的马拉松”真把水泥厂拖的疲惫不堪。水泥厂是搞生产经营的国家企业,实在不愿把精力花费在打官司上。如果汝州镇信用社真的“有诚意”了结此事,以上四条拟案,任由汝州镇信用社选择,否则,水泥厂只能表示无限遗憾。

       敬请明示

       1993年7月19日

 

       直到1995年2月8日,经有关部门协调,磊裕公司正式兼并了苎麻厂,双方举行了隆重的签字仪式,这起马拉松式的案件,才宣告结束。

       1994年,他们又因一家不负责任的新闻单位的侵权案,耗费了大量的精力,请看这样一个材料:

       关于7.23

       《质量时报》侵权案的处理要求

       汝州市技术监督局:

       《质量时报》1994年7月23日头版刊文:“目前市场水泥需求旺盛,个别生产企业不顾质量,只求效益,河南省技术监督局已决定对此次抽查中生产劣质产品及严重不合格产品的企业通报批评…”,在通报的名单里其中有:“汝州市水泥厂,品牌,安泰产品规格,普通硅酸盐425#、325#,“我厂产品究竟是不是劣质产品,案由缘何而发,我们对此事有何处理要求,现向领导作以下汇报:

       一、发案缘由:

       我厂1993年生产规模为30万吨,年实际实现利税1500万元;今年生产规模为50万吨,年利税计划为2500万元。今年元至七月我厂产品一直是畅销,月平均实现利税近200万元,自8月份始,我厂产品突然滞销,经济效益急剧下降,无情的市场变化,引起了我厂领导的急切关注,8月中旬,厂领导立即行动,亲自带队进行市场考察。结果,在深河一家用户拿出了《质量时报》,我们才明白:我厂产品滞销缘由不在于质量,也不全在于市场疲软,而在于《质量时报》通报我厂的产品为“劣质产品及严重不合格产品”。

       二、我厂厂名和产品品牌及产品质量情况

       1.我厂现名:汝州市磊裕水泥股份有限公司;原名:汝州市水泥厂,我厂自1993年元月1日更名为“汝州市磊裕水泥股份有限公司”后,原名“汝州市水泥厂“一没注销,二也没转让。

       2、我厂产品品牌:“塔州”,从没有生产过什么“安泰”或其它什么品牌。

       3、我厂生产的“塔州”牌425#普通硅酸盐水泥90年获省优。92年通过国家质量认证,93年获河南省“质量全优单位”称号,94年上半年经省技术监督局抽样鉴定为全部合格。

       三、案发后的斡旋

       此案发生后,我厂8月28日立即给《质量时报》社写信,要求给予澄清事实。《质量时报》社记者部主任王占祥给的回话是:“企业更名后的三个月,任何单位都可以用你原来的名称”。9月中旬,我厂驻郑州办事处主任刘自军又亲去《质量时报》社登门询问,力求找出双方都接受的此案处理办法,《质量时报》社记者部主任王占祥的答复归结为一句话是:“报社没责任”。9月29日,汝州市技术监督局的领导出面,我厂又派员再次到《质量时报》社进行斡旋:要求《质量时报》社尽快采取措施,控制扩散范围,清除不良影响,减少厂方的经济损失,至于经济赔偿,水泥厂出车出钱,报社承头调查,待澄清事实后,对责任人再进行细节性的技术处理。遗憾的是:进行质量时报的《质量时报》社记者部主任,对由于报社本身工作质量问题所造成的侵权行为不进行检查,反而说我厂一是可以再登广告申明“安泰”牌不是我厂产品,二是报社“可以协助”我们对此事进行查证。被侵权者主动协助侵权者查明侵权原因,一是表示对侵权者的人格尊重,二是被侵权者为了洗刷自己的不白之冤,“协助”二字说的倒也情通理顺;侵权者不积极主动为自己的侵权行为查证开脱,反而把查证开脱自己侵权行为的行为,说成是“协助”他人,是不是有点荒唐?再者,“可以再登广告申明'安泰'水泥不是我厂产品”之说,犹如一个打人的人,让被打的人对别人解释说:“打人的人打的不是我”一样,明明打了人,还让挨打的人说打的不是自己,这一解决问题的办法,我们想恐怕只有《质量时报》社记者部主任才能想得出,其他任何人是不会有这么高的水平的!

       我们搞企业的(就我厂而言)对法律知识的了解,不谦虚的说,只是九牛一毛。但就手头现有的法律资料证明,此案《质量时报》社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假设此案付诸诉讼,即如我们不把《质量时报》社列为被告,受诉法院也要将其追加为被告。但是,我们确实是不想“打官司”,既然省局出面调解此事,我们表示乐意接受,根据省局授意和汝州市局的指示,我们对处理此案的基本要求如下:

       1、汝州市水泥厂在报纸的哪一版“荣登黑榜”,报社还得在哪一版载文更正;

       2、搞质量时报的《质量时报》社,就其本身的工作质量所造成的影响,在该报上向被侵权者公开道歉;

       3、报社在该报上为汝州市水泥厂恢复名誉。不求虚夸,但求如实地报导汝州水泥厂历年受奖情况;

       4、考虑到《质量时报》以往对汝州市水泥厂的支持,汝州市水泥厂可以放弃向质量时报社经济索赔的权利,但前提是:《质量时报》社记者部主任和漯河技术监督局与此案有关的直接责任人,必须亲自来汝州市水泥厂为各方能够圆满了结此案表示谅解。

       前文中已经申明,我们确实不愿意“打官司”,如果实在没办法,我们确实也不怕“打官司”,上述要求如果《质量时报》社不能给人一个比较满意的答复,我们在向省局和市局领导对企业的支持和对此案的重视,表示感谢的同时,也可能不排除寻找其它解决此案的途径。

       当否,望示

       汝州市磊裕水泥股份有限公司

       (原汝州市水泥厂)

       一九九四年九月三十日

       抄报:省技术监督局、《质量时报》社、漂河市技术监督局

       这几期官司虽然他们都打赢了,可冯火秀叹了一口气接着说:“我们是搞企业的,没有时间去纠缠这些啊!只呼吁社会能理解我们,给我们创造一些好的外部环境,以促使企业发展得更快些。”

       冯火秀说:“回顾这些年走过的路,有时候,真想放声大哭一场!我们跑来了1个亿,建成了6条机立窑生产线,建成了30万吨旋窑,可就因为架一条专线,拖了我们半年解决了问题?什么原因?我们有几个半年?我们拖不起啊!”冯火秀向我讲述这些时,我惊讶地发现,那双我已熟悉的眼睛竟嵌着细小的泪花。

       我的心被震撼了!我一下子明白了他那忧郁的根源!

       冯火秀!你已注定是我们国家工业机器上的一个抗衰老的齿轮,那就少些心灵的负荷,多点轻松的运转吧!

       目前搞企业的确有许许多多想象不到的难处,企业难搞,企业家难当,有许多深层次的问题需要去探讨,去解决,冯火秀根本没有料到,那些荆棘,藤蔓,常常在他大刀隔斧干的时候绊住他的腿脚,企图阻挡他向前迈进,他就像落人了一个巨大的旋涡之中,厂群关系,最令人头疼,有的是由于厂区或矿山界线不清,有的属于征地时引起的矛盾,有的是占用农民的土地,除加倍赔偿外,还得安排子女就业,进厂、上矿吃供应粮等等,凡此种种,都涉及地方与工厂、矿山,乡、村办集体矿山、个人矿山和国营矿争资源问题,不时闹起事来,呼啸一声,浩浩荡荡的人流开进矿区,开进他们的施工现场,举着木根铁锨,占领公路,封锁交通……冲突时常有,时常被解决,又时常再出现,这就是摆在冯火秀们面前的现实。

       当我和冯火秀谈起他们企业的美好前景和动人的未来时,他充满着希望和力量,好象是眼前的鲜花,唾手可得。其实,每上一个台阶的个中三味,只有他最清楚,局外人大概是很难理解的。

       我冒昧地又向他提出了一个问题:“在你的厂长、包括总经理生涯中,最苦恼的问题是什么?”

       他沉思了许久,好象是很难回答。

       “我觉得是关系,是错综复杂的人事关系”。他停顿了一下,想了想,接着说:“现在办事很难,你承包上去了,经济效益上去了,会引来很多赞美诗;如果稍出一点问题,猜测、舆论会纷至沓来。似乎缺乏一种是非的标准。尤其是在中国当先进难,你为国家创造了财富,他也会说你有野心,而那些干拿国家工资,吃着国家亏损的,却泰然处之,毫无法律责任。

       这时我想起《第三浪潮》一书的作者阿尔温·托夫勒,他有一句话讲得很好,他说:“企业家的特点,是具有冒险的灵魂,渴望标新立异——遇惊不变。”

       往往是越是胆怯,越容易偏离目标,你真能做到遇惊不变,往往又是成功的关键。这在有些人看来是一种冒险,这种冒险,正是一切开拓者必备的风格。

       我问:“听说有人总在议论你得了什么什么好处,这是真的吗?”

       冯火秀说:“有些人闲着没事,干什么呢?他们也是一种职业习惯,不整人心里不舒服,我呢,偏偏不理他们!”他接着说道:我注意放手使用干部,严格民主监督干部,我常鼓励他们放开胆子干,有了成绩是你们的,出了问题是我的,我负总责。有人也就认为我这总经理是一个权力无限大的‘肥差,肯定会捞到不少油水,也正是为了限制乱用职权,我们才在全公司开展民主管理,建立约束机制和监督机制,成立了干部职工工资奖金发放审议组、人事调出调入审议组、财政收支奖罚兑现审议组、销售价格审议组、干部职工违纪罚款审议组、大件设备、批量物资、贵重物品购进审议组、基建项目招标审议组、劳动争议调解审议组等八个审议组。月月有审议,项项有回音,审不出问题、工作做的不细,当月处理,与监督委工资奖金挂钩,由企管处标准化组考核落实,形成相互约束、相互促进,将民主管理工作推向前进,不能总经理一个人说了算。说实在的,有些人也真跑到我家里,说:老总,此事办成,给你回扣5000元。我说,你别来这一套,你这一套我领教的多了。”他笑着又说。

       我相信他讲得是真话,他干厂长,后来又当董事长、总经理,的确是一个“肥差”,大概有人做梦还在想呢。所以,不能让那些做美梦的人干。

       冯火秀还说:“干我们这一行的,要为个人捞点钱,很容易,写张条子,从那里买来再卖到这里,加价出手,万儿八千就可装进腰包。但咱不能干,谁叫咱头上有个“紧箍咒'呢,可就是有人不相信。”

       他讲得坦坦荡荡,令人心服口服,他没有伪装,没有虚假,我想,如果有伪装,有虚假也许就不是冯火秀了吧?也许他直言不讳,才更象冯火秀!

       因为伪装、有虚假的社会,真诚难免吃亏。

       他说:“当然,我冯火秀也不是滴酒不沾,其实我以前并不会喝酒,也是这几年刚学的。比如,来人陪客,时下讲规格,你不陪人家就说你骄傲了、架子大了、看不起上级领导了、过河拆桥了、目中无人了……在目前情况下,我要一概拒绝,我的企业还办不办了?老乡!你是摇笔杆的,见多识广,你说说我该怎么办?你说搞企业难不难?作人难不难?”我能说些什么呢?我觉得还是以前多次重复过的话:理解!有人说:要理解青年,这是对的,这个口号也是他们提出来的。那么能理解别人,为什么就不能提理解这些企业家,理解这些典型人物、理解这些真正干事业的实干家呢?我想:象冯火秀这样的企业家,在全省、乃至在全国也属饺夜者,也是为数不多的。他现在出了名,难免有非议,对于他自己来说,有一个正确对待自己的问题,更重要的是他的上级,他的同级,他的下级,我们的社会,对他们应多一些理解和支持!

       我在这里呼吁全社会——

       作为他的上级,要为他们多承担一些压力和同情;作为他的同级,要多一些谅解和友谊;

       作为他的下级,要多一些维护和关心,少一点牢骚,多一点实干,少一点沮丧,多一点精神;

       作为我们的社会,应该多一些公正,一不要神化,二不要偏听偏信……

 

       作者介绍:

       郭进拴,笔名智泉。国家一级作家,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河南省报告文学学会平顶山分会会长,平顶山学院客座教授,《智泉流韵》原创文学公众平台创始人,《文艺界》杂志社社长、总编。已出版《湛河大决战》《磊裕烽火》《洪流滚滚》《美女山,美人河》《六十岁说》《童趣儿》《人间真情》《命运》《我的鳌头》《村魂》《观音菩萨传》《风雨龙潭情》《壮歌风云路》《月是故乡明》《岁月芬芳》《新城美韵》《乡情老更深》等六十余部。


       冯卿娃,原磊裕公司办公室主任。


(责任编辑:王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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