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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事小小说写作几年,有时会接到一些读者的提问。他们问:写作最重要的是什么?你在写作时注重哪些方面的表达,即你认为什么样的小小说是好小小说呢?说实话,面对这些问题,我总是陷入无言的尴尬和困惑。我不懂什么理论,所以就不知道我的小说能应证什么样的理论观点。我更注重的是感觉。我是凭着感觉来写我的小说的。我想一个写作者最重要的东西也应该是感觉。感觉是思维的起点。有了感觉,才有思维,才有意义。有时,我坐下来,敲击着键盘。人物、故事、情感像流水一样哗哗流淌下来。许多不明朗的东西,也在这时候明朗起来。我知道我找到感觉了。我非常喜欢这样的状态。就我个人而言,我很少读理论的一个原因是,怕受干扰。真实的感觉是排除干扰之后才实现的,如果受了干扰,就会产生错觉,这样的感觉是不真实的。所以,我注重的是第一感觉。
上面我已经无意中回答了前一个问题。当然是一家之言。我现在试着回答第二个问题。仍然是一家之言。
小小说的好和坏并不绝对。因为它面对着不同感觉的读者。我觉得如果读者与作者在作品中流露出的感觉相似或相同,就会产生共鸣。那么,这篇作品对这位读者来说,就应该是好作品。世上的各门各类,有着五花八门的讲究。相声听的是一个贯儿,评书听的是一个赞儿,包子吃的是一个馅儿,王八吃的是个盖儿,杂文读的是个刺儿,散文讲究个韵儿。那么小小说呢?我觉得有这么几点:劲儿,情儿,趣儿,气儿,味儿。
劲儿。一方面是指作品所表达的主题,积极向上。其中多是惊天动地的英雄壮举、铁骨铮铮的男人气势,读来让人血脉喷张,心跳加快,力量陡生。另一方面,指的是文风。文风硬朗的作品,读着有劲儿。比如,杨晓晓敏先生的《都市与哨所的距离(系列)》,就将男人的阳刚之气写得十分到位。再比如曹德权的《童神掌》,童神掌的一掌,打出了对父母官的爱护,打出多少凛然正气。还有刘建超的一些作品,读来就很有劲儿。当然,这样的作品很难处理,一不留神,就会露出假来。让人觉得是贴胸毛之类的假阳刚。这就需要作者本身的气度。当年,毛泽东写出了《沁园春雪》这样具有帝王之气的著名诗篇,蒋介石请了许多文人写,终究没写出来。
情儿。就是情感。小说主要写人,是人都有情感。情感是小说的血液。有了情感的支撑,小说就有血液。有了血液的流淌,小说就活了起来,就能打动人。看近期的一些作品,我觉得刘兆亮的《青岛啊青岛》就属此类。在这篇小说,作者通过许多真实感人的细节表现了一对父子间的相互情感。其中,父亲在香烟壳上写信、儿子报考青岛学校、父亲将三枚硬币缝进儿子被子的细节,尤其令人动情。周海亮的《刀马旦》也很感人。当然,写情,要节制,不能滥。滥了,就不能打动人了。
趣儿。就是有趣。按王奎山老师的话儿说,就是好玩。当然,不是单纯地好玩,不是简单的插科打诨,而是融入了生活中的某种哲理,让人得到一些智慧的启悟。这类作品并不好写,一不留神,就会沦为浅薄。这两年,奎山老师就写出了许多充满生活气息的好玩的作品,比如《割韭菜》。这篇文章巧妙地将割韭菜与偷情联系在一起,富有生活气息,人物心理也刻画得入木三分,读来就令人忍俊不禁。侯德云的许多作品,也有趣,比如《圆的正方形》等。还有秦德龙的一些作品,如《水中望月》。
气儿。一篇小说是由几件小事或多个生活场景组成的。将这些小事或生活场景自然地连缀在一起,就需要一股气。好的小小说往往取舍得当,张弛有度,仿佛有一股气贯穿始终。这很见作者的功夫。在这方面,我很敬佩已故老作家汪曾祺先生。汪先生的小说,知识面广,信息量大,枝枝蔓蔓多。民俗风情,乡村俚语,文人雅事,市井之徒,能在同一篇小说中出现。这么多头绪,读来让人无零乱之感,靠的是什么?靠的就是一股气。我们来读他的名篇《陈小手》。从“我们那地方极少有产科医生,接生都由老娘接生”,到“陈小手是一位出名的男性的产科医生”再到“陈小手接生的特点”,再到“陈小手的马”,甚至“马走的脚步是野鸡柳子”,“人争着看河堤上的马队”等内容都写上。这么多的内容,读来让人不感到零碎,行文又从容大气,毫无仓促之感。这需要多大的功力呀。同样阿成的小说也有这方面的特点。读他们的小说,需要真正的读者,普通的读者是难以适应的。作者写的纹丝不乱,而读者往往会乱了阵脚。也有一些仿汪老的写法,终究觉得生硬有加,气韵不足,零乱不堪。
最后,咱们说味儿。这里所说的味儿,一是指的是小小说的文体味儿,即小小说的小说性。我是坚决反对将小小说写面杂文、故事的。这是对小小说文体不负责任的表现。我宁愿将小小说写得像短篇小说。因为它毕竟是小说。二是指文章的本身的意味。说实话,能讲好一件事并不难。难的是将这件事说出味儿来。一个优秀的小小说作家,他的文字不是干涩的,而是有味道的。每一个优秀的作家,笔下散发出的味儿也是不相同的。而这种味儿,并不太浓烈,只是淡淡地存在,有些暧昧,绝不是三言两语所能道破。它让人回味。读过一遍,便再难以忘怀。那种味道,甚至会伴随你一生。唉,这才是真正的小说呀!说实在,让人读出味儿来的小说并不算多。如果让我举例,王奎山的《别情》可以算上,还有侯德云的《二姑给咱一袋面》,黄建国的《好牛》、于德北的《三笑》、陈毓的《伊人寂寞》、滕刚的《仿佛》、芦芙荭的《守望》、宗利华的《越位》、相裕亭的《卖羊》、安勇的《怪物》等。安勇还写过一篇《仇恨》,也有味儿。前面的铺垫,是常态的,但垫得稳,垫得从容。最后来了一句:我也想不起来了。一下子味道就出来了。许多时候,味道是在最后才散发出来的。
以上所说几点,并不孤立,可以并存。那么,我希望我们的小小说作者,多写出一些有劲儿、有气儿、有情儿、有趣儿、有味儿的好作品,少写或不写没劲儿、没气儿、没情儿、没趣儿、没味儿的作品。我知道我做不到,但我会努力。
当然,一家之言,难免偏颇。仓促而成,没有展开论证。不同意见,可以争鸣。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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