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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进拴|闪光的足迹【一百八十七】
形势一下子将鲁慕迅推到了风波旋涡的中心。
有人说:“中国的事是寡妇脸,说变就变!”因而,扬言清查者有之,含沙射影者有之。
“枪打出头鸟”这话又流行了起来。
也难怪,反反复复的运动把人们搞怪了;你不变,你吃亏;你顺应了时势,你就能站稳脚跟。
批判会上,有人说美术组是反党小集团,有人说鲁慕迅目无领导,认为外行不能领导内行,有人把工作上的意见上纲上线说成反党反社会主义。
鲁慕迅脸色铁青,站在批斗席上像尊铁塑像。当时全国全市的“反右”斗争如火如茶,阶级斗争的狂风巨浪把一切人都卷了进来,谁也不能置身事外,不是斗人就是被斗,批判也跟着运动的调子,什么“反党反社会主义”、“反动的阶级本性”、“和社会上的右派相呼应”、“企图走资本主义道路”等大帽子满天飞,看谁的调门高?鲁慕迅听不下去了。他“呼”地冲出会场,“咣咚”一声,用力关了一下门,扬长而去……
为此,他又落了个“态度极不老实,对抗运动”的罪名。
那是个没有人性的年代,昨天的朋友,今天反戈一击,就成了揭发你“罪行”的“英雄豪杰”;昨天喊你“老师”,让你为他“指点指点”,恭敬得点头哈腰,坐下屁股只敢跨椅子一角的“年轻后生”,今天就敢上台批判你这个对他有恩的“傲慢自大”的“学术权威”……
鲁慕迅被停职检查交代,参加惩罚性的劳动。但问题还没有定性,被挂了起来,那真是度日如年,折磨人哪!
可偏偏这个时候,戴筠又怀了第二胎。
这是他们的骨血啊!
鲁慕迅几代单传,这个孩子,是要,还是不要?
他心情矛盾极了,与戴筠商量来商量去仍然拿不定注意。
流产吧?与心不忍哪!
生下来吧?孩子一出世,就跟着这个背着黑锅,生不如死的爸爸,岂不是害了孩子,毁了孩子吗?
戴筠又拖着笨重的身体,往娘家、亲友家里来回走了几趟。据戴筠在文艺学院的同学戴淑芳回忆:“五八年初夏,我下放潜江农场劳动,戴筠有了为难事,电报将我摧回武汉,由于那时慕迅已被划为右派,戴筠正怀着孩子。她想到孩子将来可能的命运,不得不考虑进行流产,但又怕伤了慕迅的心,因此为难,她为难,我也为难,不知怎样帮她拿主意?当晚我俩在沿江大道边走边谈,谈到深夜。意见一致后她送我回家,走到我家附近我又送她,就这样我们两人来回在沿江大道上一直走到东方发白,最后还是到鄱阳里她家里,两人都累得和衣躺下了。”最后下决心做了流产手术。当时孩子已成人形了,还是个男孩。
戴筠和鲁慕迅觉得自己就是杀死亲生儿子的凶手,伤心,难过,又愧,又恨,夫妻俩哭了一场又一场,孩子没罪啊!我们怎么无能得连自己的亲亲的儿子都保不住呢?
苍天啊,您不公啊!
直到现在,鲁慕迅看到别人的儿子,再想到自己没出娘胎就惨死的儿子,就觉得后悔,对不起儿子……
戴筠病危时,还对慕迅说:“我这病是不是和五八年流产有关系啊?”
……
我采访鲁慕迅时,他眼角闪着泪光说:“作为一个父亲,这样惨忍地对待自己的孩子,心里永远都是难过的,我只能说自己软弱、无能,不能怨恨别人……”
(责任编辑:王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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