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如果说盘古开天地是一个传说，那么东门逐兔的典故，则出自皇皇《史记》，李愬雪夜入蔡州、擒获叛贼成就奇袭战的典范，也记录在《资治通鉴》里；如果说金哀宗自缢幽兰轩，昭雪靖康之耻的历史兴衰太沉重，那么十八相送情切切的《梁祝》，则不由人不相信爱情；如果说皇家驿站车辚辚马萧萧太过喧闹，那么刘伯承将军“狭路相逢勇者胜”的号召，则是刘邓大军千里跃进大别山，取得雷河战役胜利，有力推动解放战争从防御到反攻历史时刻到来的冲锋号……

  以上史实与传说，想象与现实，都发生在一片古老而神奇的土地，那就是享有“中州腹地、天地之中”美誉的驻马店。

  在金风送爽的八月，怀揣人生常走常新的激情，我第一次走进驻马店，去赴一场文学的盛会，听大师讲课，与同道切磋。

  时光一路向前，回忆却在心中。这一场奔赴，是绚丽的色彩，是奔腾的旋律，是丰富细腻，是振聋发聩，也是润物无声。足以让我久久回味，并汲取前进的力量。

二

  见手青是一种菌类，误吃能致人产生幻觉、看到“小人跳舞”，这一现象被我国著名真菌学家臧穆先生记录在他的野外科考手记《山川纪行》里。

  1997年夏，臧穆在云南抚仙湖一带考察，记录下了当地人过量食用牛肝菌“见手青”后的反应：“食后有幻觉，看到小人跳舞，这些小人儿均为15厘米左右，戴墨西哥草帽，身上着彩衣，色极鲜艳，行走方便，此时人思维清楚。”求诊时，病人称在诊察室中“看”到小人鱼贯而入，还提醒来往病人：“这些小人，请勿踩到他们。”好在“一小时后，所见衣着和脸色，均成绿色，色单一而后淡失”。臧穆写完文字，还用线条勾勒出5个南美风情小人，有的叉腰而立，有的闭目养神，却都透着悠然自得的神态。

  《山川纪行》是科考笔记，不仅文字优美且作者自己配有大量手绘插图，这类专著可归入生态文学的范畴。

  ……

  研修班第一堂课上，李青松老师正侃侃而谈。他是中国报告文学学会副会长，长期从事生态文学研究与创作，发表生态文学作品500余万字，主要作品有《开国林垦部长》《赛罕坝时间》《穿山甲》《茶油时代》等，获得徐迟报告文学奖等多项荣誉。

  “生态文学是一种反映生态环境与人类社会发展关系的文学”，李老师的讲解，将我们带入文学的新领域，他介绍的中外相关名著如《夏日走过山间》《与狼共舞》《寂静的春天》《醒来的森林》，只听标题就让人仿佛闻到大自然特有的气息，产生无限的遐想和向往。

  “极端的绝望和极端的幸福之间，只隔着一片震颤的叶子”，在课程的最后，睿智的李老师以毛姆的这句话做了总结，真正是余音绕梁，留得我们意犹未尽，欲罢不能。

  大自然是我们的家园。提供我们生存的物质和精神的一切。热爱自然就是热爱我们自己。李青松老师的讲课为我们打开了文学的另一扇大门。

三

  “娘的痛啊，路样长”，这是著名作家王剑冰所著《大雪无言》里的一句，短短几个字，却总是触动人心最柔软的地方。

  罗阳，生前曾任歼-15舰载机工程总指挥，他带领团队用短短的5年研制和试飞了5种新型飞机，创造了令世人惊叹的中国速度。在执行任务时突发疾病因公殉职，享年51岁。为响应中共中央向罗阳同志学习的号召，中国作协派出罗阳事迹采访团到达沈阳飞机制造厂，王剑冰老师身在其中。他不仅采访到罗阳和他的团队用心血和智慧创造了沈飞新世纪的传奇，还捕捉到那个令人感动的细节。“罗阳去世的那晚，车队轻轻走过他母亲的屋外，怕老人受不了，没有告诉。谁知第二天早上老人在《朝闻天下》中看到了消息，老人电话里说：让我去看看我的儿子吧。三天里老人每天都顺着那条长长的雪路去到回龙岗看罗阳，娘的痛啊，路样长。”这是王剑冰老师在《大雪无言》里的叙写。

  为什么王剑冰老师的语言那么打动人？在这次研修班学习中，有幸亲耳聆听王剑冰老师的授课。他说写作不是玩弄文字，而是巧布文字，中国文字虽然丰富，常用的只有千把字，如何码字很关键。让力量与生命的激情融入思想，保持阳光和昂扬向好的心态，感受世界，我们才能写出花一样美好、山一样壮阔的文章。

  王剑冰老师是中国散文学会副会长，河南省散文学会会长，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国学大师季羡林生前家中的常客，冰心曾为其题写书名。

  他和作家余秋雨曾经同船考察云南文山一个叫普者黑的水域，普者黑在彝族语意里为生长鱼虾的地方。在这片荷随波动的水面，两位作家曾有这样的精彩对话，王老师说：“我的故乡不远处有一条溱洧河，河里也有一大片荷花。诗经的郑风起源于此，2000年前郑国的姑娘小伙已经在莲叶间咏唱爱情，没想到在这山远地偏的普者黑接续起来了。”余秋雨说：“按我朋友余光中的话说，翻动一片荷叶就翻动了一部诗经。”这是王剑冰老师在美文《普者黑的灵魂》中的记录。

  王剑冰老师的日常是忙碌的，可他却愿意为文学爱好者分出宝贵的时间给予支持。非常忐忑又万分荣幸请到了王剑冰老师为我和女儿的散文集《光阴的脚步》作序。在捧读的那一刻，我的心被温暖和感动击中。王剑冰老师用睿智的眼神、悲悯的心肠、文学的造诣，透过那些我在匆忙生活中写下的来不及细细打磨的文字，却准确捕捉了我的所思所想和追求，并顺着我的思路给予提升，让我感觉到从来没有人这么懂我、也从来没有人这么肯定我，这份温暖和感动，让我像个孩子一样，把自己关在屋里，痛痛快快哭了一场！久不落泪的成年人，一次一个人的涕泗滂沱，痛浇心中之块垒，眼明心亮之后，以切身经验，感受了文学的力量、文字的力量，更是人格的力量，再次感谢王剑冰老师！

四

  秋阳灿烂，晴空碧蓝。本期研修班还有幸邀请到国家一级作家李春雷为我们授课。

  李春雷被业界称为“中国短篇报告文学之王”，他是新世纪以来唯一两次获得鲁迅文学奖的最年轻的报告文学作家，还三次蝉联“徐迟报告文学奖”。他的作品正如他的名字一样，像响彻天空的阵阵春雷。

  在我亲历的这次课堂上，李老师说要炼字，文字要有冲击力，要接近灵魂，要能达到雕刻心灵的作用，他说文字是通神的。这让我想起他在自己的著作《木棉花开》中，对改革开放背景下广东第一任省委书记任仲夷的描写：“他走起路来，风风火火，踩得地球咚咚直响”，何其传神。

  他说文学的入门其实很难。很多文学爱好者终极一生也难以推开一扇门，写作者要有追求和探索精神，打破舒适区进入深水域，要有从浅写作进入到深写作的意识。

  李春雷老师的学生有个微信公众号，名字叫“追慕司马”。在这里有个栏目叫“空中课堂”。感谢同道的引领，让我有幸每周能够聆听李春雷老师有关文学写作与欣赏的授课。“周末晚九点，我们又见面”是李老师的开场白，每次一个专题，从语言到结构，从阅读到欣赏，李老师以自身经历与造诣诲人不倦，让我受益匪浅。见微知著，这件事情本身，正如李老师在课堂上讲的那样，一个作家应该有知识分子的担当，要想着主动去反哺社会。他是这样说，更是这样做的，让人不由不产生敬意。

五

  “《静静的顿河》是线性结构，《红楼梦》是网状结构，结构是长篇小说的最重要特征；人物是长篇小说的灵魂。好的作品要反复读才能有真收获。我曾经把《红楼梦》的人物和故事情节分别解构、列表，排列在长长的纸上，挂在墙壁上，绕房间的四壁一圈，用以熟悉和思考每个人物、每个情节的出场顺序及其特点……”这是中国作家协会主席团委员、中国电影文学学会副会长、茅盾文学奖获得者柳建伟老师为我们讲授《长篇小说创作和影视剧的结合》。

  “博主虽身为铁路企业的高级领导干部，但始终以一位机车司机的角度来叙述路途所见所闻，对一线工人和基层干部充满真诚的敬意，博主的境界当令那些视员工为阿斗和奴隶的贵族式领导汗颜呐！”这里的博主，正是郑州铁路局原局长徐宜发，他以饱满的激情，从火车司机干起，直到上任统领38万员工的郑州铁路局长，他参与、见证了我国铁路六次大提速 ，取得了50多项重大技术创新成果。同时著有散文集《我心永恒》《我的太阳》等，并在《散文选刊》《工人日报》《人民铁道报》等全国数十家报刊发表作品500多万字，系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铁路作家协会副主席。在离休后他给自己写下五句话：“不闲着不累着；低调做人，高调做事；与世无争，以人为善；当好孙子，带好孙子；不求活得长，只求活得好。”曾经的辉煌归零，以饱满的激情拥抱新的每一天，何其豁达与智慧！讲台上，对于工作与创作经历，徐主席讲得热情澎湃；讲台下，学员们被深深感染和吸引。如何干好本职工作？如何平衡工作与爱好的关系？如何及时转换角色、不改初心做更好的自己，徐老的授课给予我们生动的启发。

六

  “写作少不了意象。意象介于实写与虚写之间。过去的意象、当下的意象、将来的意象，都少不了。王剑冰的文章写得好，原因之一是这些意象用得自如，哈哈哈……”单占生老师不愧为文艺理论评论家，逾古稀之年的他精神矍铄、谈笑风生，真是行家看门道。

  “一篇好的文章还要有丰富的视角，用你、我、他三个角度去看一件事情，这一点高行健做到了，他的《八月雪》《绝对信号》《车站》可以一读”。

  “对人性的审视，正是文学的本质。作家要有批判的眼光，在自己心中审视人性到底是什么”……

  单老曾任河南文艺出版社总编缉，郑州大学中国现当代文学硕士研究生导师，他像一座大宝藏一样博学，讲起课来不用稿件，却高屋建瓴，挥洒自如，沽沽滔滔，使我们的注意力不得不紧紧跟随。

七

  学习是紧张的，也是丰富多彩的。

  大咖授课，少不了文学院领导的主持与总结。郑旺盛老师的每次总结都堪称精彩。他总是抓住授课中最精华的部分，用他如诗如画的语言给予概括和点睛，把美与正能量像阳光和清泉一样输送到每个学员的心里，在高华的氛围里又不乏幽默与风趣，让我们的笑声是那么由衷！下课了，我们找郑老师请教报告文学的具体写法，因为人多，百忙中的他干脆把我们集中到一起，逐一回答我们的问题。近年来郑旺盛老师佳作纷呈、成绩斐然，获得很多奖励。像由心生，他清亮的眼神传递着真诚得近乎单纯的、对文学的思考与追求，“生活原比文学更加精彩”，郑老师以这句话做了给我们开小灶的总结。有幸获得郑老师签名的最新力作《劳动者的荣光》一书，这份鼓舞太珍贵了！

  此外，满腹经纶、声音不高却妙语叠出的游总，秀发、旗袍与书卷气完美于一身的魏老师，人群中婷婷袅袅、主席台上气场强大的孟总编，都是我们眼里充满遐想的美好风景。更有嵖岈山艳阳里呼朋引伴的攀爬、温柔清风里相约的晨练，或者来一次面对面的深夜长谈，这些都让我们结识新朋友、不忘老朋友。

八

  奔流文学院第十八期作家研修班结业半个月了，可它在我的心里仍然鲜活，并时时驱动着我。

  今夜，雨还在不停地下，滴嗒滴嗒。我坐在摇椅上，沉静地阅读老师的作品，听了他们的讲课，这阅读就变得更加亲切。跟随他们的文字远走风情迥异的山山水水，起起伏伏的历朝历代。是享受，更是充实与提升。感觉这夜多么美，雨声的陪伴多么温柔。

  安静中，我忽然想，什么是幸福？

  细想来，没有谁的人生一成不变，也没有谁的人生没有风雨。正如大河总要经历千般曲折，不拒涓滴汇入，遇山就绕着走，遇滩就奔流直下，勇往直前，奔腾不息，直到汇入大海。这一路的风景，就是真正的人生。

  这也许就是当年鲁迅先生将“奔流”做为刊物名称的缘故？历经变迁，这份叫做《奔流》的文学期刊扎根河南，曾陪伴我们许多人的成长岁月，从而倍感亲切。

  我欣赏奔流的洒脱。我愿意是急流，激情不息，一路向前。

作者简介

  智杏红，河南省散文学会会员、河南省报告文学学会会员，洛阳作家协会会员。偃师区人民检察院原党组成员，曾荣获河南省人民检察院“严打”先进个人、洛阳市人民检察院优秀公诉人。

      多年来先后在正义网、《公民与法》、河南省人民检察院及洛阳市人民检察院微信公众号、《齐鲁晚报》、《洛阳日报》、《洛阳晚报》发表小说散文等作品，与女儿闫萱宁合著出版散文集《光阴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