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生中最离奇的事?”她反问道,“真叫人难以回答。早先我生活里倒是有过些故事的。”
“难道现在就没有啦?”
“噢,哪里。韶华已逝,人放明白多啦……也就是说,感到需要静静的休息休息了……现在,晚上一个人,翻翻过去的信件,听听唱片,就很心满意足了。”
“还不至于没有追求你吧……你还是那么媚,说不出是人生闭历,还是饱经忧患,在你容貌之间,增添着凄艳动人的情致……不由人不着迷……”
“看你多会说……不错,爱慕我的人现在还有。可悲的是,凭什么也不信了。男人我都看透了。哎,没有得手的时候,是一片热忱,过后,就是冷淡;或是嫉妒。我心里想,何必再看一出戏呢,结局不是可以料到的吗?但是,年轻的时候,就不这样。每次都象遇上卓绝的人物,不容我有半点游移。真是一心一意……喏,就说五年前,认识我现在的丈夫郝诺时,还有一切从新开始之感。他个性很强,几乎带点粗暴。我那优柔寡断,着实给震撼了一下。我的担忧,焦虑,他都觉得不值一笑。真以为找到了什么救星。倒不是说他已经十全十美,修养,风度,都还有不足之处。但人非常厚实,这正是我所欠缺的。好比抓着个救生圈……至少,当时是这样想的。”
“后来就不这样想了?”
“你很清楚。郝诺后来大倒其运,反要我去安慰他,稳定他的情绪,坚定他的意志,要我去保护他这个保护人……真正坚强的男人,太少了。”
([法]安德烈·莫洛亚:《在中途换飞机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