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摘下帽子,拧掉了头发上的水,用手帕擦着被雨点打得通红的面孔。她那潮湿的眼睛里,忽然涌现出一种捉摸不定的光彩。她慢慢擦着早已擦干了的手指,迟疑了好久,才谁也不看地轻声说:
“雷震霖同志,这次要长期的分别了!”
“不在一块,也许更好一些!”雷震霖的语气里隐隐包含着怨恨。
“还生我的气吗?”
“我有什么资格生你的气?”
“我在和你正正经经地谈话,可是你——”她气恼地想加上一句“算了,走吧。”但是,她却把涌到嘴边的这句话,咽了下去。
雷震霖不敢相信地看着高山,他发觉高山的脸霎那之间变白了,白得象她躺在病床上的时候那样,一点血色都没有了。
“请你原谅,高山同志。因为你要走,我的情绪很坏!希望你象党员对党员、战友对战友那样老老实实告诉我,别撒谎、也别勉强,我们能不能相互等到,等到将来,等到全国解放,等到我们可以向党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
“要等下去!”她的声音低到几乎不能听见的程度,“不管发生什么情况,我们都要象在战斗中那样,相互信任,不能有一丝一毫的猜疑!”
她把她的滚烫的小手,放心的放在雷震霖伸过来的大手里……
(陆柱国:《踏平东海万顷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