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文观止》是这样评价《岳阳楼记》的:“岳阳楼大观,已被前人写尽。先生更不赘述,止将登楼者览物之情写出悲喜二意,只是翻出后文忧乐一段正论。”这一评语确实道出了《岳阳楼记》写作技法的实质。所以,千百年来,人们一直在探究着《岳阳楼记》的这一实质。归结起来,有以下问题值得探究。
一、《岳阳楼记》是范仲淹根据滕子京给他的一幅《洞庭晚秋图》而写成的,这是不是范仲淹在闭门造车呢?
凡是登上岳阳楼的人,都知道以《岳阳楼记》名传千古的范仲淹其实并没有登过岳阳楼,那么范仲淹为何能写成一篇气势阔大、恣肆淋漓,情景交融的雄文而成为千古绝唱,是不是闭门造车呢?回答当然是否定的,不是!
其一,范仲淹年少时在澧县读过书,澧县一中院内有“范文正公洗墨池”,宋朝时已有澧阳书院。历史记载,范仲俺的父亲曾在澧县东邻的安乡县做官。安之乡和岳阳同为湘北门户,一东一西,隔洞庭湖相望。在澧县、安乡生活过几年的范仲淹自然对洞庭湖景色十分熟悉,感悟颇多,所以写起《岳阳楼记》驾轻就熟,一气呵成。
其二,以范仲淹正直而坦荡的人格和艺术修养,也绝不会做出无中生有、虚构之笔墨的。写作之妙,在于扬长避短。他没见过岳阳楼,就回避岳阳楼楼台景物的描写,对整个工程只做一般性社会背景的勾画,并以“前人之述备矣”一句,明示楼之形状并非笔墨中心,而以更多笔墨,把八百里洞庭风光描绘得惟妙惟肖,把迁客骚人的览物之情写得淋漓尽致。这两段文字看似文章重心,实则为最后自己的忧乐观做铺垫。范仲淹是在用洞庭湖水的波澜,衬托自己胸中的波澜。范仲淹的别出心裁,不能不让人佩服。
滕子京在请范仲淹写《岳阳楼记》的那封信里说:“山水非有楼观登览者不为显,楼观非有文字称记者不为久。”确实是这样,岳阳楼已因《岳阳楼记》这篇绝妙的文章,成为人们向往的一个胜地;《岳阳楼记》也像洞庭的山水那样,永远给人以美好的记忆。
二、课文描绘了两幅画卷情与景的关系如何?这两幅画究竟写“同”还是写“异”?为什么?
《岳阳楼记》在第二部分浓墨重彩描绘了两幅画面,首先描绘的是一幅阴雨天气的凄凉图景,作者抓住霪雨、阴风、浊浪绘恐怖,抓住天地暗淡绘阴森,抓住交通阻绝绘悲凉,抓住虎啸猿啼绘凄厉。作者描绘时使听觉、视觉,声响、色彩交互为用,把“满目萧然”景象写得淋漓尽致。接着描绘的是一幅风和日暖的欢乐画卷,与前一幅构成了鲜明的对照。这幅画卷阳光明媚,水天一色,飞的、潜的,动物、植物,生机勃发,香色兼备,皓月渔歌,情趣盎然。由于“物”之差异,故“览物之情”迥然不同,一悲一喜,情随景移。
但这两幅画形似写“异”,实则写“同”。阴与晴是景“异”,悲与喜是情“异”,然而悲也好,喜也好,均是没有摆脱个人宠辱得失的羁绊。这一点是相同的。它是下文生发议论的铺垫或者基础。
课文第1段记述作者撰写此文的缘由,应滕子京的岳阳楼的重修、增制作记的托付而撰写。这是叙事。第2段描写登上岳阳楼看到的壮阔湖景,提出一个看法:“览物之情,得无异乎”,写景、议论交织。第3、4段分别描写湖上久雨阴晦的凄凉景象和湖上春光明丽的欢快景象,在此基础上又分别抒发“迁人骚客”登楼睹此的伤感心情和喜悦心情,写景抒情相渗透。第5段直抒胸臆,砥砺友人。作者明言自己的人生志向、政治抱负,即以“古仁人”为楷模,忧国忧民;表露自己博大襟怀、坚强意志,即“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有了前文的叙事、写景、抒情,这里的议论就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岳阳楼记》可谓记事简明,写景铺张,抒情真切,议论精辟。议论的部分字数不多,但有统率全文的作用,所以又有人认为这是一篇独特的议论文。
三、怎样理解课文中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这一警句和“古仁人之心”的关系?
范仲淹幼年丧父,生活贫苦,却刻苦读书,少有大志。据《宋史》记载,他从小就立下“不能利泽生民,非丈夫平生之志”的誓言。欧阳修给他写的墓碑文也说:“公少有大节,于富贵贫贱毁誉欢戚,不一动其心,而慨然有志于天下。常自诵曰:‘士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也。’”可见,“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这句话是范仲淹自幼的心语,而借《岳阳楼记》一文传达出来,广为人知。
“先忧后乐”的思想,究其渊源,即是儒家的仁爱思想,即“古仁人之心”。孟子就曾说:“乐民之乐者,民亦乐其乐;忧民之忧者,民亦忧其忧。乐以天下,忧以天下,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孟子·梁惠王下》)范仲淹把“乐以天下,忧以天下”的思想进一步发展为“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也就是要超越个人的忧乐,以天下为己任,以利民为宗旨,补救时弊,积极进取。不论是自然界的阴晴明暗,还是社会环境的顺逆艰难,都不能动摇心中的信念。
范仲淹的从政生涯,始终践行了这一信念。例如天圣七年(公元1029年),40岁的范仲淹还在没有资格进谏的小小秘阁校理任上,就上书谏止皇帝宋仁宗率百官为章献太后朝拜上寿;第二年又直接上书请章献太后还政退位──那时章献太后正垂帘听政,权倾朝野,满朝文武“无敢言者”。范仲淹因此被贬离京,三年后才回来。景祐三年(1036),范仲淹向宋仁宗进《百官图》,指斥宰相吕夷简结党营私,任用谗佞,反被诬为“越职言事,荐引朋党,离间君臣”,又遭贬斥,连为他鸣不平的欧阳修等人也被贬放。范仲淹仕途沉浮几十年,数遭贬黜,但他澄清吏治、忧国忧民之心始终未改。他用自己的俸禄,在家乡买“义田”千亩,救济贫穷的族人,而自己却贫苦一生,以至于死时“身无以为殓,子无以为丧”。为民请命,忧民之忧,这就是范仲淹“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精神的具体体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这一句话的真正价值在于告诉我们,无论是自然界的风霜雨雪、阴晴明暗,还是社会环境的顺逆艰难,我们都不能动摇自己心中的信念。现代社会中,一个人要做到先“忧”,就必须有胆、有识、有志,而一个先“忧”之士当他建立了功绩之后还能后“乐”,才更加可贵。这两句话所体现的精神,那种吃苦在前,享乐在后的品质,在今天无疑仍有崇高的价值。
(责任编辑:王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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