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久传南宋大诗人陆游(1125~1210)本为状元,只因奸相秦桧(1090~1155)私荫其孙秦埙,这才被黜落第,秦埙得为状元。其实,此传说属于标准的空穴来风——事出有因,却有出入。
宋高宗绍兴二十三年(1153)会试,28岁的绍兴举子陆游文字清新,笔锋豪健,议论犀利,忠胆透纸,深令考官们叹服敬佩,都认为第一名的会元非陆游莫属。但麻烦的是当朝宰相秦桧之孙秦埙也参加此试。秦埙的文章抄袭其祖屈降委忍的陈词滥调,立论本身就可憎可鄙,考官们均不认同。但秦桧事前派人打过招呼,指定要将其孙取为第一。如此这般,担任主考官的两浙转运使陈子茂面临重大矛盾,处境两难。如选秦埙,良心与舆论方面说不过去;选择陆游,秦桧那儿又不好交代。
经过再三权衡,陈子茂还是将陆游定为第一名会元,秦埙为第二。他认为取秦埙为第二,已属莫大照顾,若再将其拔擢为第一,特别由此压抑真正的才俊陆游,良心实在难平。可是秦桧得讯,怒不可遏,立即将陈子茂革职,并以“陆游反对和议”,不合朝廷国策等政治罪名,取消其参加殿试的资格。高压之下,众考官无奈,只好定秦埙为会元。
消息传开,京城内外一片哗然。宋高宗也觉得秦桧做得太过分,情况不妙。于是,宋高宗在殿试时选拔张孝祥为该科状元,降秦埙为第二名的榜眼。这样,宋高宗一则表明自己公允圣明,二则使已然耸动的舆论渐渐平息,三则也不至于使自己倚重的秦桧太失脸面。这一招,表现出赵构一定的政治技巧与平衡手腕。但陆游却因此久久被抑。
后来,直到秦桧病死,高宗退位,孝宗登基,岳飞平反,国策从委屈求和转圜图谋恢复,主战的陆游才有出头得用的机会。一日,孝宗问大臣周必大,当今诗人有谁比得上李白?周必大也是一代诗人,当廷竭力推荐陆游,说陆游才气横溢,素有“小李白”之称。求贤若渴的孝宗便钦赐陆游进士出身。这在当时,乃是莫大荣誉,比科考中走出来的进士有价值得多。是年,陆游36岁。
就陆游落第史实而言,秦埙所夺乃为会元而非状元,秦埙最后亦未捞得状元。坊间传言,为博取“艺术效果”,常常借机渲染指一为十,刻意拉大落差对比,故而容易夸张走偏。若仅充饭后茶余的谈资笑料倒也罢了,若以此为据,深信无疑,再植入文字播之学术,成为凿凿史实,难免贻笑大方矣。
(责任编辑:王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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