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巩义竹林记

作者：谷亚光来源：奔流文学时间：2023-08-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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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年了，我一直做着同一个梦，可是，这梦若即若离，始终抓不住，看不清。机缘巧合，今年麦收前夕，我从北京乘高铁穿越太行，跨过千里平原，来到久负盛名的河南省巩义市竹林镇之后，这梦忽然变得清晰了。

竹林之夜

在国道边下车，带着沉重的行李，费力地爬过一段高坡，就是我住宿的竹林宾馆。宾馆陈设简朴，整洁千净，墙壁上贴着当地领导与几个大人物的巨幅合影，隐隐透着一些不寻常。我把行李放下，下楼到周边转了一圈，发现宾馆处在一座大山北坡，四周绿树、竹林环绕，清幽静寂，旁边是巍峨的镇政府礼堂，东西远处皆有上市公司遮蔽于山坡林间，山上有千年古刹、千年黄连树，还有《西游记》里描写过的崇山峻岭，美景奇观。

竹林街道上极少见人，人们都在工厂、企业、商店、旅游景区或家里忙碌，闲来无事者，必非本地人也。竹林无闲人，这是我在竹林期间的感受。白天街道不热用，夜里如何呢？

入夜，我与同室居住的青年诗人马崎睿一起外出散步，沿街行约三五里路也没碰到几个人，后来爬上一个高坡，在一个山巅公园里才发现了一处人气旺盛的所在。

那是一处露天舞场，昏黄的电灯光里，人影摇曳，约有百人在跳一种交谊舞，优美的舞曲伴着成对男女优雅的舞姿，让来自北京、上海的我俩，仿佛置身于大都市的舞池边，不知今夕何夕？竹林人不是完全的经济人，他们的精神文明程度，也许从那夜间的露天舞场上乐与舞的和谐中露出了一点峥嵘。
夜深沉，我与小马结束了诗与散文的讨论，慢慢进入梦乡。山里的夜晚应是宁静的，何况林深树密、星月隐燿之时，可是，我在睡梦中分明听到了水塘里的蛙鸣，咕呱，咕呱，哇，哇，一声，两声，三声，渐渐响成一片。朦胧中心想，该麦收了，难道青蛙也知道？辛稼轩有词曰：“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在黄河之滨、杜甫故里，却是“小麦黄芒颗粒圆，听取蛙声一片”。
好在竹林的青蛙知趣，仅仅热闹了一阵，让我这睡眠不深的客人领略一番之后，就敛声匿迹。天刚欲晓，勤勉的布谷和灵巧的黄莺就起来了，在天空中，在树林间，或飞翔，或跳跃，那婉转的歌喉，一个赛过一个，一点也不顾及客人是否己经睡醒。

文化沃土

在这块中原腹地的周边，有许多中华文明的遗存，有距今7000多年的仰韶文化遗址，有春秋战国时期虢国的王族墓穴，有唐朝诗圣杜甫的故里和唐朝大诗人刘禹锡的故居，有宋代的王陵和宋朝名臣包拯、寇准的陵墓。
这是一片文化的沃士，这里绵延着千年的文脉。有一天，我和七十多位自称贤人雅士者观瞻了历史上竹林七贤的红铜雕像，那各具神态、栩栩如生的铜像，向我们传递着晋代的流风余韵。我站在清雅幽碧的竹林边，面对这些文采风流的前贤，仿佛听到了激越的广陵散在遥远的天边遗响，又仿佛听到了叮叮当当的打铁声。
在濛濛细雨中，我与河南作家余海涛、娄渊礼、冯卫党等人一起拜谒了杜甫的故里。我在杜甫爬过的千年枣树下流连，我在杜甫诞生窑前踟躇，那巍峨的笔架山直刺着苍天，那葱茏的庭中树在兩中幽咽，隐喻着杜甫的高志和压抑的人生遭际。当我将要离开那个大院的时候，我被杜甫的坐像深深地震撼了，他满脸的忧郁和哀愁，好像从唐朝吟通到今天，仍没有吐尽他胸中的块垒。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李杜文章在，光焰万丈长。”中华诗性文化的巨大向心力吸引我们这一群文学追梦人自觉地汇聚到了这里，接受来自京城和省内诸位文学大咖的“甘霖”，我们想在浩荡的文学潮流中添一分力，加一点水！耿占春、乔叶、李春雷、王剑冰、柳建伟，分别从诗歌、小说、散文、报告文学角度进行了精彩的演讲。许多新人感觉受益匪浅，不虚此行，那些连续听了七八届、甚至十几届的老生们更是诠释着文学传承的魅力。

水润青山

在实地采风时，有关人员介绍，远古时期，竹林这片地方，山林茂密，大象成群。可是曾几何时，这里变得干旱少雨，山石不毛，当地人民连吃水都很困难。竹林人民在领头人的率领下，在国家省市政府的帮助下，投入巨资，北引黄河之水，化解了吃水之困。

终结人与水矛盾的终究还是人。天地因人心而变，荒山秃岭也能变成绿水青山。竹林今日的风貌，一点也找不到昔日干渴时期的影子了。

长寿山风光已成竹林的一张名片，来竹林不登长寿山肯定是一种遗憾。在当地领导的盛情邀约下，我们一行在一天下午爬了一次长寿山。去长寿山的路上，先经过一个风情古镇，古镇上店铺林立，以吃喝摊位为多，天南地北的风味小吃林林总总，可是生意清淡，因为疫情刚过不久，小镇游人仍稀少。少有游人的风情小镇，倒是给我们这帮文人提供了自由观赏的机会。武人李拔祠堂前吸引了几个武术爱好者合影留念，唱大鼓书的雕像旁也有几个女作家拉手拍照。最热闹的是桐君堂前，大门两边的一副对联吸引了众人的目光，“红曲红参红花红枣红红火火，紫草紫苏紫菀紫贝紫气东来”。宜阳县作协主席冯清利发表评论说：〝前面的草药对的还好，但

最后四字对的不很工整，如果请我拟稿，保证比这对得绝妙！”

忽然有人发现了一个幽默的所在，那是一个日用品小店，店门上的招牌写着：〝老板娘八元”。有人进店故意高声问：〝你是八元的老板娘吗？”店里一女孩忙应：“我不是老板娘，我是在这帮忙的，老板娘不在。”大家在嘻嘻哈哈声中散去。

穿过风情小镇，我们乘电瓶车直奔万寿山深处。随着山势上升，路两边的各类乔木和低矮灌木覆压了山石，满目青山，无有杂色。

作家诗人们在一座写有“五连池”个大字的牌坊前下车，步行踏访长寿山。“五连池”是由人工开凿而成，池内水清如蓝，水莲娇羞。在其中一池的南端立有一座白色大理石仙女塑像，仙女美目流光，昂首望向远方，似在寻找人间的爱情。在高处的另一清池中立有一座似南海观音的石像，在迷蒙的云雾中，那观音似乎一手持着净瓶，一手拈着柳枝，把甘露酒向最美的人间。
众人拾级而上，在揽胜寻幽中，天公似乎有意游戏，唦、唦、唦地下起了小雨。很快，山色空茫，雨雾缭绕，高处白云堆岭，石阶险峻。近处雨打树叶，哗哗作响。我虽然打着伞，但鞋子和衣裳还是很快湿了近半。
小雨没有减少登山者的兴致。有的人见山岭景奇，兴奋异常，远远地走在前面；有的人气喘吁吁，艰难爬行，汗水早已浸透了衣衫。行进中，听人说，此山原为一个矿山，几年来，国家和地方投资百亿元，把这废弃的矿山打造成了一个风景胜地。这一番大作为，也许只有这个时代这个地方才会有，那气魄适合一个词，叫“宏大”。
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竹林人正用勤劳的双手和智慧的雄心在践行着一个伟大的理念。青山叠翠，绿水流泉，美丽画卷徐徐展开，相信，秋天又是另一番景象。

（责任编辑：王克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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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章信息：标题：竹林专栏 | 谷亚光：?巩义竹林记，作者：谷亚光，来源：奔流文学，来源地址：https://mp.weixin.qq.com/s/dipjdw8uQaGMta1ZnDuNW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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